【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寂寞小流氓】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蛇蝎总裁耍无辜 【作者】香弥 序   来了新朋友  香弥   这是「新贵派」的最後一本书,每次写完系列的最终回时,都会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仿佛完成了一项艰钜的任务似的。   这本书丫弥花了满长的时间才写完,为什么呢?   问题出在楔子,写到快一半的时候,丫弥一直在犹豫著,破题是该用回忆的方式将故事带入,还是要直接就从主角幼年切入。   因为犹疑不决的缘故,丫弥不停的回头去修改,一直写到第六章时就卡住了,明明构思好了接下来所有的情节发展,可怕的事情却发生了——写下出来脑袋里想像的那种感觉!   一下子宛如丧失了书写的能力,一连好几天,丫弥陷入了异常的焦躁中,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灌了水泥一样硬邦邦的挤下出东西来,非常恐怖。   静下心来仔细思量後,丫弥明白症结出在哪里,是因为在开头的部份一直反反覆覆拿捏不定的缘故,唯有把这部位确定下来,後面的情节才可能进展下去。   经过仔细思考,确定了以回忆的方式带入,不再变更後,於是後续的故事终於得以顺利写完。   呼,写完总算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写新派贵的期间,一直不曾养狗的丫弥家居然连续养了两只狗呦,一只是丫弥先前提到过的那只顽皮的米格鲁,另一只则是只混种的台湾小土狗。   若是看过新贵派的朋友应该都晓得这套书的串场主角是谁吧,就是那只顽劣可爱名唤总裁的哈士奇犬。   丫弥的家人都不晓得我写了这样一套书哦,那只米格鲁是弟弟买回来的,至於那只混种小土狗却是自己跑来的。   话说过年前某一个下大雨的夜晚,十二点多的时候,弟弟出去吃宵夜,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坨小小的黑影瑟缩在我家屋檐下发抖,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竟然是只小小只的幼犬,怕它在寒冷的雨夜里冻死在外头,於是便把它带进家里。   半夜,不知情的丫弥听到楼下有狗在吠,以为是咪路在叫(咪路是那只小米格鲁的名字)於是下楼察看,结果被一坨黑漆漆的毛状物吓到,它真的全身都是黑的,黑亮亮的眼睛、黑黝黝的短毛,全身无一不黑。   我和它四目相对,简直看傻了眼,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只黑不溜丢的狗平空出现在家里,各位想想,若是这样一只狗平空出现在你们家,你们会怎么想?   丫弥差点尖叫,所幸後来想到小弟晚上似乎有出去过,於是赶紧上楼去问他,总算解开这场惊魂的疑惑。   它叫小乖,来的时候大约只有一个多月大,现在应该有两个多月了,咪路老是喜欢扑倒它,咬著它玩,它的体型虽然比咪路小多了,但它凶起来的时候却很恰,被惹恼的时候,咪路反而会被它的凶悍吓到,夹著尾巴被它追著四下逃窜。   有时候小乖还会趁我们把咪路爱咬人的嘴巴罩起来时,偷咬咪路的屁屁和嘴巴呢。   虽然这样,其实它们的感情还满好的,小乖常常爱挤进咪路的窝里睡觉,圆滚滚的小身子就躺在咪路肚皮上,看咪路和它头靠著头睡得很香甜的模样,令丫弥常忍不住会心一笑呢,觉得很温馨。   在丫弥写总裁的期间,家里就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两只小捣蛋,是不是很凑巧呢?   它们跟总裁一样让人又爱又恨,爱它们的可爱,恨它们的顽皮,只要稍不留神,家里就会被它们弄得一团乱,现在丫弥几乎成为标准的「狗奴才」了,以前绝对不敢碰的狗屎狗尿,现在可以说是清理狗屎狗尿的专家了。   对了,絮绢大人告诉丫弥,有人在新月的网站上留言给丫弥,是关於「月老拐杖の勾引」,丫弥特地上网站看了,在此谢谢美果哦,丫弥觉得你的意见满不错的。   不过丫弥当初会安排唐辰心在一通电话下就原谅了她的母亲和继妹的事,是因为丫弥觉得人往往争的只是一口气,只要对方先低头认错了,那股憋在心里的委屈和怨气,很容易就像被戮破的气球,一下子全消了。   而在唐辰心和卓书尘的感情世界里,一如最後唐辰心自己所说的,她也犯了错,她错在对卓书尘的不够了解,错在由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卓书尘,她心里的感受和委屈,所以才造成这段感情的波折。   还有一位落樱,丫弥也看到你在书评里的留言了,没错,《嚣张总裁太跋扈》里的那家义大利餐厅,之所以不是取一个比较像义大利餐厅的名字,而取名为「缘来」,是为了配合男女主角在那里邂逅而取的,没想到会有人留意到这点,落樱很细心喔。 楔子   她被一双清亮深邃的眼眸深深的凝视著,在那炽烈如火般的眸芒下,她觉得全身宛如要燃烧了起来。   好热,她的心跳怦咚怦咚剧烈而急速的鼓动著,她不禁紧张的抿著粉色的樱唇,看著眼前那张俊朗耀眼的脸庞。   他线条优美的唇,一张一阖的流泄出低柔悦耳的声音。   「小瑟,我爱你,嫁给我吧。」   「我、我……」   「你不愿意吗?」   那双深邃的眼眸透著忧伤,令她的心倏然一紧,几乎脱口就想答应他了……   「铃——」刺耳的闹铃声遽响,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咱,按掉吵人的闹钟,乔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呆了两秒,发现适才的情境是梦,不禁失笑的喃声自语。   「真是见鬼了,怎么会作那样的恶梦?」没错,是恶梦,因为梦里的主角是跟她从小就不对盘的邵紫攸。现实生活里,打死那只臭老鼠,他都不可能对她说出那种肉麻话,而她也绝不可能会答应嫁给他。   如果刚才梦里的人换成是紫岑哥的话……那就是一场美梦了。   「那只臭老鼠没事干么跑到我的梦里来作乱呀。」咕哝抱怨著,乔0瑟搓了搓脸,完全清醒了,起身下床,走进浴室梳洗。   盥洗完毕,她从衣橱里拿了一套铁灰色的窄裙套装换下睡衣,提著一只棕色的LV公事包下楼,准备出门上班。   推开玄关的门,穿越约莫十坪大小的前院,头顶怱地黑影一闪,她只来得及抬首一瞥,猝不及防的就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给撞倒在地。   「啊——」疼得发出一声痛嚎,她被身上的重物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天哪,是什么鬼东西掉下来?!」   回过神後,乔瑟瞪凸了眼,看住那压在她身上的重物,震讶的呆了呆,不敢置信的瞠大眼,揉了揉眼睛,还来不及再次端详,她的脸被一条热情的舌头狂舔著。   是狗!天上竟然跌下了一只大狗!   震慑过後,乔瑟回神娇叱,「喂,你给我停下来,不要再舔了。」她推开狗儿的脑袋。她不讨厌狗,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可是被这么条从天上掉下来的狗给撞倒,也委实太诡异了些。   这只狗究竟从哪来的?她家并没有养狗,难道是隔壁人家养的?   可怎么会从半空中掉下来?抬首,她瞥见二楼窗外的一株梧桐树,「莫非它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但它又是怎么爬到这株树上去的?」   水眸接著打量著与邻居相隔的围墙,难道它是从隔壁的围墙跳到这株树上,再掉下来?   「汪汪汪汪……」美丽的姊姊,你好。狗儿趴在她身上,热情的对著她狂摇尾巴。   乔瑟自然听不懂它吠声里的意思,发现它竟有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有些惊喜。   「是哈士奇犬。」这令她想起了幼年时,家里也曾经养过一只这种品种的狗,不由倍觉亲切。「嘿,你是怎么掉下来的?是从隔壁跳过来的吗?」已认定它应该是隔壁新养的宠物,否则总不可能真的是平空掉下来的吧。   「汪汪汪汪……」是我妈咪用法术送我过来的,那老太婆很粗鲁对不对,幸好姊姊接住了我,才没让我没跌疼。狗儿抱怨的吠了数声。   不知道它在吠些什么,注意到自己仍跌坐在地上,乔瑟推开了它,站起身挥了挥身上的灰尘。今早跟巴黎总公司要举行一个重要的视讯会议,不能耽误到时间。   她拍著它的脑袋,笑吟吟哄道:「你好乖,我现在要赶著去公司,你自己回去好不好?」推开银白色下锈钢大门,她走出去,瞥见狗儿竟蹲坐在她家院子里没要移动的意思,她只好去按隔壁家的电铃,请对方来将狗儿领回去,却意外的发现它不是邻居家养的狗。   乔瑟蹙起细细的秀眉走回来,狐疑的瞪著赖在她院子里的狗,试著想将它赶走。「狗狗,乖,出来。」   它不为所动,还以为她在跟它玩,热情的扑到她身上。   「别这样,下去,你把我的衣服弄皱了啦。」   「汪汪汪……」姊姊,跟我玩。它热烈的吠道。   低眸觑一眼腕表,再不走她要迟到了。乔瑟没辙的睨著它,「狗狗,你真的不走,要待在我家吗?」   哈士奇犬摆动尾巴吠道:「汪汪汪……」对呀,姊姊,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呢。   眼看没时间了,她决定等下班回来再处理它的事。「算了,随便你吧,我要先去上班了。」   将它留在院子里,乔瑟关妥大门。   在忙碌的公事中度过一天,晚上八点多,她回到家,取出钥匙,打开银白色的不锈钢大门,进去後,顺手锁上门,左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右肩,她细致得犹如洋娃娃般的玉颜透著淡淡的疲色。   冷下防的,迎面奔来一坨毛状物,狂摇著尾巴抬起前肢扑到她身上。   「汪汪汪汪……」姊姊,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哦。狗儿热烈的吠道。   惊讶的看著这热情的生物须臾,乔瑟这才想起早上的事,揉著它的脑袋,笑道:「小东西,你还在呀,是不是饿坏了?我进去弄点东西给你吃。」推开门,踏进客厅,顿时传来她的惊呼,「啊——」   乔瑟目瞪口呆的看著凌乱的室内,「我的天哪,遭小偷了吗?」客厅里一片狼藉,陈列柜上,一些她收藏的琉璃摆饰品摔碎了一地,原本放在沙发上的抱枕也散落四下,报纸、杂志更是丢了满室,其中还夹杂著一些眼熟的塑胶包装袋,那些好像是她昨天才买的面包和饼乾。   她走向後面的厨房,发现那里更凄惨,橱柜的门全被打开,锅碗盘子摔了一地,连冰箱的门也是开著的,而里面能吃的食物一样也不剩。   老天,她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小偷也太超过了吧,连食物都不放过。   快步走向二楼的房间,那里竟然倒还好,并没有怎么破坏。   重要的物品她都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她记得房间似乎只摆放数万块的现金,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讶异的发现那些钱完整无缺。   「还在,小偷竟然没有偷走?」留意到窗子是敞开著的,她走过去,「咦,莫非小偷是从这株树爬进来的吗?」窗外紧邻著一株梧桐树,从那里倒是可以轻易爬上二楼。   「汪汪汪汪……」姊姊,陪我玩嘛。狗儿跟在她身後走了进来。   屋里被弄得一团乱,乔瑟心情不是太好,没理会它,拉开衣橱,找来一套居家服,换下身上那套铁灰色的窄裙套装。   将脑後挽起的发髻松开,扎了个马尾,带著些稚气的脸孔就宛如一名未成年的高中生。一身白皙如瓷的粉嫩肌肤,配上精致的五官,使她犹如一尊精美的搪瓷娃娃,煞是娇美可爱。   不认识她的人,很难联想到,她竟是跨国企业艾力克集团东亚区的总裁,台湾商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   更好衣下楼,乔瑟忍下住拧眉,除了地上那些碎了一地的琉璃摆饰品,没有其他什么损失,报警恐怕也逮不到侵入者,决定等填饱肚子後,再来收拾被弄得凌乱的屋子。   走到巷口的便利商店买了两个微波便当回来,她一个,另一个给狗儿。   一边吃著便当,乔瑟狐疑的瞪著埋头在便当里吃得津津有味的狗儿。「你到底是从哪跑来的呀?」   「汪汪汪汪……」我从我们犬神一族的琉璃世界来的。它回了数声。   不懂它的吠声,她打量著眼前的狗。   靠近它那双水蓝色眼睛的上方有两块毛白区,脸的正中央也有一道白线,背部是淡金色蓬松短毛,腹部是白色的,这种毛色的哈士奇犬她第一次见到,它的外型十分的挺拔俊美,优雅中带著一丝凛然的尊贵之气。   她记忆中,幼年时家里养的那只哈士奇犬都没它这么漂亮,那只狗在她八岁那年就老死了,当时她还为此伤心了很久。   「汪汪汪汪……」姊姊,你干么这样看著我?狗儿摇动著尾巴,忍不住又伸出粉嫩的红舌,热情的舔向她的脸。   乔瑟搂住它笑道:「算了,既然你不是隔壁养的狗,那就暂时留在这里好了。」说著,瞄到一旁掉落地板上的相框,她伸手捡了起来。   翻过背面,拨开上面的碎玻璃,她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照片。   那是她在十六岁这年和两个年轻男孩合影的相片,低眸凝视著照片上的三人,乔瑟神思悠悠的回忆起九岁那年进入邵家,结识这两兄弟的情景…… 第一章   清蓝的天空里有几抹白云悠哉的飘浮著。   阳光下,一片开得姹紫嫣红的大波斯菊迎风摇曳,一双带著悲伤的目光怔怔的注视著那一片花海,纤丽的花朵勾起了小女孩的回忆,想起了去年她曾拿这种花制作了一张母亲节卡片送给妈妈。妈妈……   女孩眼底的忧伤变得更深浓,瞬间凝结出泪珠,滚出了眼眶。   一旁有些冷漠的女声响起——   「别愁眉苦脸了,能被邵家收养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以後等你长大,你就会知道能成为邵家的小孩是你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了,快点擦掉眼泪,就要到了,待会看到邵夫人,别忘了要笑得甜一点,才会讨人喜欢。」   女孩抬起肥嫩的小手抹去眼泪,白皙的她有著一张圆润的脸庞与圆滚滚的身材,令她看起来宛如一尊小雪人似的。   一头乌亮的长发披散在肩膀,她一向喜欢将宝贝的头发在脑袋两侧扎成两个发髻,或者是梳成公主头,她觉得那样子的自己很可爱。   但她亲爱的妈咪再也不会温柔的替她梳发扎辫子,父亲也不会再喊她小宝贝,抱著她坐上他厚实的肩膀。   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人疼她了……   九岁的心灵已有几分懂得世事,她知道收养她的人是爸爸公司的老板,他就住在这个开满波斯菊与其他各种美丽花朵的花园里。   这里好大,大得让她……害怕,她好想妈咪,好想爸爸……   「到了,我们进去吧。」车子驶过花园,停在一栋华丽的豪宅门口,女子招呼著小乔瑟下车。   带著丝怯意和好奇,小乔瑟被领进了她人生中的第二个家。   带她来的阿姨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退去了冷漠,满脸热络的跟客厅里一名美丽的女子寒喧,并加油添醋的诉说著,她历经了怎样的波折才在美国的一家医院里找到她。   瞟向那名阿姨几眼,小乔瑟皱皱鼻子,一双慧黠的眼浏览著高雅富丽的客厅。   应付走送小孩来的女子,邵夫人这才有空细看这将成为自己第三个孩子的女孩,她和蔼的拉起小女孩肥嫩的手,亲切的说道:「小瑟,这里从今以後就是你的家了,你安心在这里住下,以後你就跟紫岑和紫攸一样叫我妈妈,还有我丈夫,以後你也跟他们兄弟一样叫他爸爸,好不好?」   小乔瑟迟疑著望住眼前美丽端雅的女子。   看出她的惊疑下安,轻柔的抚著女孩圆润的脸庞,邵夫人慈祥的说:「没关系,如果你一时还不习惯的话,先叫我阿姨也可以。」   「……妈、妈。」知道以後自己将要住在这里,不想惹眼前的女人讨厌,她顺从的开口唤道。   「好乖。」闻言,邵夫人欣喜的抱住她,「我一直好想要一个女儿,你放心,妈妈以後一定会很疼你的。」   小乔瑟被抱得太紧,身子僵了僵,感受到妇人的亲昵,她环住了妇人的颈子,想起了亡母,她忍不住有些哀伤的喃喃唤道:「妈妈。」   听著她童言软语的呼唤,不知她心事的邵夫人满心欢喜。   「好乖,你饿了吧?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好点心,来,我们一起去吃,等晚一点紫岑和紫攸放学回来,我再介绍你跟他们兄弟认识。紫岑比你大两岁,以後你就叫他紫岑哥哥,紫攸比你大半年,你叫他紫攸就好。」   「他们是……妈妈的小孩吗?」小乔瑟瞥著被女人握住的手问。   「嗯,以後你也是妈妈的小孩哦。等吃完点心,我再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如果不喜欢,我们再一起重新布置过。」   看著女人温柔的笑颜,小乔瑟初来乍到的不安和疑虑微微被安抚了,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柔软的床铺令她午睡得很沉,醒来时外头的天色已昏暗,床头的一盏夜灯被点亮了。   自从爸妈过世後,她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忽然想起新妈妈说等她睡醒後要为她介绍的人,她连忙爬下床,换下睡衣来到房门口,左右张望了下,犹豫的想著楼梯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隐约听到左方好像有声音传来,她走过去,置身在陌生的地方,长长的走廊好像没有尽头似的,令她有些惊惶不安,不禁加快了脚步,终於看见了一道楼梯。   低呼一口气,她走下楼梯,想到什么,她赶紧用手指整理著一头长发。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底下传来的喝问令她猛不防吓了一跳,望向底下的人,一个失神,踩空了阶梯,霎时圆球似的身子一路滚下楼梯,撞翻站在底下的人。   「啊——」一声哀嚎过後,又响起一道埋怨斥责的声音,「哪来的肉包子压得我痛死了,还不快给本少爷起来!」   小乔瑟满眼金星乱窜、头昏脑胀,没有焦距的眼呆愣的瞪著底下的肉垫。   被压在底下的人龇牙咧嘴,气呼呼的推挤著压在身上的重量。   「你这个肥死人的肉包子还想装死吗?还不给本少爷起来。」刚才来不及避开,倒楣的被滚下来的肉球撞倒在地,害他的背撞到地板痛死了,而这肇事的肉球竟然还大刺刺的赖在他身上不走,气死他了。   等眼前的金星散去,小乔瑟这才醒悟他口中的肉包子指的竟是自己,他竟然叫她肉包子?她最最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说她胖说她肥,不能原谅。   她抬起圆滚滚的身子。   以为她要起来了,底下的人也跟著直起身子,陡然间却被一股力量重重压下,再次发出惨嚎。   「啊——你在搞什么鬼?死胖妞还不给我滚下去!」痛,他的背快痛死了啦,一定是被她撞受伤了。   还敢说她胖!她抬起身子再重重压下去。   「哇啊!你、你想压死我呀,死肥妞!」被压在底下动弹不得的人,脸色惨白,他怀疑自己的肋骨可能被撞断了,可恶可恶,他非杀了她不可。「你这只肥猪,看我怎么……」   「紫攸,发生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听到声音,邵夫人从琴室出来查看,只见楼梯口儿子和小乔瑟跌成了一团,圆滚滚的小乔瑟压在儿子身上,模样很滑稽,她不禁笑了出声,连忙过去扶起小乔瑟,再扶起儿子。   「小瑟,你没受伤吧?」   邵紫攸拧眉瞠目的狠狠赏小乔瑟一记眼刀。「她压在我身上怎么可能会受伤?受伤的是我,我胸口和背痛死了啦。」他有著一张神似母亲的漂亮脸孔,修长深邃的眉眼尤其酷似其母。   「嗯,我没有受伤,」望向邵夫人,小乔瑟低下头一脸的歉疚,「对不起,都是我下楼梯没有注意,才会滚下来撞到人。」偷偷瞄去一眼,她发现这个男生长得好漂亮,可是他太可恶了,骂她是肥猪,还叫她肉包子。   「没事,你不要介意,紫攸皮粗肉厚,撞一下不会怎样的。」柔声安抚小乔瑟,邵夫人掀起儿子的衣服查看他的胸背。   邵紫攸不满的嗔道:「什么我皮粗肉厚?妈,你知不知道这个肉包子刚才还故意用力压我。」   「小瑟不是故意的。嗯,有一点瘀青和擦伤,我帮你上个药就没事了。」检查完儿子的胸背,发现没什么大碍,邵夫人唤管家取来药箱帮儿子上药。   她不是故意的才有鬼。「妈,这可恶的胖妹是从哪冒出来的?」   听见儿子不礼貌的话,邵夫人斥道:「紫攸,不准这么没规炬,她叫乔瑟,从今天开始住在这里,你比小瑟大半年,要把她当妹妹疼知道吗?」   「她就是那个乔瑟?」邵紫攸想起前几天听母亲说过要领养一个小孩,当时他还曾经幻想过对方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没想到竟是个肥嘟嘟的胖妹,幻想破灭,而且一来还撞翻了他,当场对她的印象坏透了。   「对,以後你叫她小瑟,小瑟,他就是紫攸。」邵夫人为两人做介绍。   「紫攸你好。」乔瑟乖巧的开口。   「好个屁啦好。」没忘记她刚才的恶行,瞄著她肥嫩嫩的圆脸,再瞄瞄她圆滚滚的肚子,他嫌恶的说:「你是怎么把自己喂成这么肥的?简直像个肉包子。」   邵母正要斥责儿子无礼的话,另一声温文的嗓音说道——   「不会呀,我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好像个小雪人。」邵紫岑从屋外进来,和善的望著小乔瑟笑吟吟道:「小瑟,我是紫岑哥哥,欢迎你来。」若说紫攸长得像母亲,紫岑则像父亲,有著一张端正温雅的脸孔,连性情也十分的温和。   他的一声很可爱,让小乔瑟打从心底喜欢这个紫岑哥哥,绽起灿烂的笑容应道:「谢谢紫岑哥哥。」而从这一天开始,她非常讨厌那个左一句胖妹,右一句肉包子的邵紫攸。      「不是我弄的,我一过来花瓶就自己掉下来摔破了。」忿忿的嗓音激动的想澄清自己的清白。   「紫攸,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说谎了?我不是告诫你们很多次吗,做错事没有关系,只要你们勇於认错就好。」   「是我做的我会认,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俊朗漂亮的小脸绷起,邵紫攸气闷的道。   「紫攸!」见儿子死不认错,邵夫人板起睑孔斥道:「到书房罚写邵氏家训一百遍。」   一双神似母亲的好看眉目燃著怒火,「妈,不是我弄破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对母亲的下信任,他一脸气愤难平。   「花瓶破掉的时候只有你站在它旁边,不是你弄的,难道它会自己掉下来吗?妈妈今天处罚你,并不是心疼这只价值好几百万的古董花瓶,而是你做错了事却不承认。」   「我……」邵紫攸有口难言,含受了不白之冤,他气炸了,他哪会知道为什么他才走过去,花瓶竟然会自己掉下来破掉。   「紫攸,睡觉前,我要验收一百遍的邵氏家训。」邵夫人叮咛。   可恶、可恶,气死他了。   「死肉包子不要挡路。」看到杵在楼梯口的小乔瑟,邵紫攸没好气的道,瞥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笑容後,他指住她大叫,「是你!妈,花瓶一定是这个肉包子弄破的。」   「紫攸,你给我回房去,立刻罚写邵氏家训两百遍。」邵夫人把责罚增加了一倍。   什么,两百遍?「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激愤的抗议。   「那你告诉我,小瑟是怎么把花瓶弄破的?」   「她……」看看母亲,再瞪住小乔瑟,邵紫攸一时哑口无言。   邵夫人严色的睨视儿子,「小瑟才刚从楼上下来,怎么可能弄破花瓶,只有当时站在花瓶边的你才有可能。我一再的告诉你们做错事下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担。紫攸,你这孩子太教我失望了,竟然想把自己做错的事推到别人的身上。」   「我……」邵紫攸气得有口难言。「死肉包子,我们走著瞧。」   还敢叫她肉包子,走著瞧就走著瞧,谁怕谁。小乔瑟瞪他一眼。      观察几天,发现她很爱吃乳酪蛋糕,邵紫攸眼明手快的拈走盘子里最後一块乳酪蛋糕,扬起修长的眉,大口一咬就吞下半块蛋糕,一边嘲笑的说道:「肉包子,你已经这么胖了,还敢吃这么多点心,是不怕肥死哦,我好心帮你解决这一块,替你减少一点肥肉,不要太感激我呦。」   感激?她只想掐死他!最爱吃的甜点被抢走,小乔瑟绞紧了手帕,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她是个懂事的小淑女,不能够为了这种小事就对这无赖破口大骂,那会让管家吓一跳的。   微笑,假装自己不在意,还要有礼貌的说:「紫攸喜欢乳酪蛋糕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会留给你吃的,你不要吃这么急,那对消化不好哦。」肥嫩的圆睑上带著憨甜的笑容。   管家狐疑的问:「二少爷,你不是一向嫌乳酪蛋糕有点腥味不喜欢吃吗?」   「我今天突然很想吃不行吗?」看著她垂涎的盯著他手里半块的乳酪蛋糕,邵紫攸心情大好,刻意慢吞吞的吃著剩下的半块蛋糕。嗯,好腥,但她眼神里的嗔恼让他不顾腥味,愉快的吃下一向最厌恶的乳酪蛋糕。   小乔瑟对邵紫攸的厌恶指数又往上升了几分。      翌日一早管家帮小乔瑟绑了她最喜爱的发髻下楼後,却听到有人凉凉的说——   「唷,拜托,你的脸已经够肥了,还绑那样的头发,是怕人家看不出来你肿得像包子的脸呀。」   闻言,小乔瑟快气炸了,可她的新妈妈就站在一旁,她不能生气,不能做个不懂事的小孩让人讨厌,所以努力咬牙忍不脾气。   听见儿子又用话来损小乔瑟,邵夫人斥责儿子。「紫攸,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太没有礼貌了,还不快跟小瑟道歉,以後不许再这么胡说。」   「我哪有胡说,她的脸是很肿呀,尤其头发还弄成那样,整个脸看起来更像个包子了。」邵紫攸说得理直气壮,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这孩子……」邵夫人正要教训儿子,一旁的邵紫岑却笑笑的开口——   「我觉得小瑟这样很好看,很适合她。」他亲昵的握住她的手,「来,小瑟,我们一起坐陈伯伯的车去上学。」   小乔瑟搬过来後,也一并转到这个学区来,三人目前就读同一所小学。小乔瑟跟邵紫攸国小三年级,邵紫岑则是五年级。   好看?他说她这样很好看。小乔瑟的眼睛霎时一片闪亮,觉得这个紫岑哥哥简直帅呆了。   邵紫攸下以为然的嘘声道:「呋,老哥,你在睁著眼睛说瞎话噢,你这样说是在欺骗无知的肉包子哦。」   面对弟弟的质疑,邵紫岑端正温雅的脸上绽起一笑,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没有骗她,我真的觉得小瑟这样很漂亮。」   漂亮!他说她漂亮,除了去世的爸妈,第一次有人说她漂亮,小乔瑟用崇拜的眼神注视著邵紫岑。她决定要喜欢这个脾气好好,会说她好看和漂亮的哥哥。   「紫攸,看你哥哥多懂事,你呀,要多跟哥哥学习知道吗?」邵夫人欣慰的夸奖大儿子。决定改天再找个机会教导小儿子,纵使是实话,但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该说,因为会伤害到人,而言语的杀伤力是最强的了,有可能会让人记恨一辈子,而一句好话,却可以教人温暖到心坎里。   横了一眼用崇拜的眼神注视著大哥的肉包子,邵紫攸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爽,哼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至善国小中午休息时间——   小乔瑟站在走廊,一个人甜孜孜的在回味著今早紫岑哥哥说她漂亮的话,冷不防吃痛的皱起小脸,「啊,谁拉我的头发?」回头一看,竟然又是邵紫攸,她气坏了,低头就朝他的手腕用力一咬。   「啊,你是狗呀,干么咬人?」   「是你先拉我的头发的!」还恶人先告状,可恶。对邵紫攸的讨厌指数再直升十个百分点。   「死肉包子,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理都不理,一个人笑得像个白痴一样,我才拉你头发叫你回魂。」好痛,手腕都留下一个齿痕了。   「我有名有姓,又不叫肉包子,谁理你呀。」她瞠瞪住他。   「是哦,那你叫什么名字?」他不怀好意的问。   「我叫乔瑟。」   他笑讽,「啧,一点也不配,还是肉包子最适合你。」   「你才是最讨人厌的臭老鼠了。」对,他再敢叫她肉包子,她就叫他臭老鼠。   听见同班同学在叫他,邵紫攸撇嘴哼道:「没空理你这个肥包子了,你们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她啦。」   不要以为她好欺负,她一定会教他後悔的。   她可以忍受他抢了她最爱的乳酪蛋糕,可以忍受他拉她最宝贝的头发,可是她最最讨厌人家说她肥,而且他说了不只一次,还开口闭口就叫她肉包子,她一定要让他知道惹到她会有什么下场,一定。      邵紫攸有时候会爬上後院一株茂密的大树午睡+这天午後睡饱醒来,如往常一般俐落的跳下树,却差一点跌了个狗吃屎。   他低头怒瞪害他险些摔跤的祸首——一个被他踩在脚下的洋娃娃。   「可恶,是谁把这鬼东西放在这里的?」低咒著,他忿忿用脚把娃娃踢走,迳自转身进屋。   半小时後。   噙著眼泪,小乔瑟乖巧又满脸自责的说:「对不起,妈妈,你送我的洋娃娃,我没有保护好它,让它被人弄坏了,对不起,我一定会把它修补好的。」   邵夫人怜惜她的懂事,柔声安慰,「傻孩子,没关系,妈妈再帮你买一个更漂亮的娃娃给你,这个坏了就坏了,不要再修了,再修也不可能像新的一样。」   「可是我好喜欢这个娃娃,这是妈妈你买给我的第一个娃娃,我应该好好珍惜才对,都是我太不小心,把它带到後院去,忘了把它带回来才会变成这样。」圆圆的脑袋垂得低低的,声音无比的自责。   「小瑟,娃娃又不是你弄坏的,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看你这样,妈妈会很心疼的哦。」搂著她,邵夫人温柔的劝哄著怀中圆滚滚的小人儿。   「妈妈。」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疼爱,小乔瑟扑进她怀里,直到此时她终於真心的接纳了她成为自己的母亲。   妈妈,她又有了一个疼爱她的妈妈了,她满足的将脸埋进邵夫人怀里,撒娇的磨蹭著。   安抚好小乔瑟,邵夫人找来二儿子。「紫攸,是不是你把小瑟的娃娃弄坏的?」   「什么娃娃?」邵紫攸一脸莫名其妙。   邵夫人把破损下堪的娃娃递到他面前。「就是这个娃娃,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你做的?」   咦,这个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有人会把娃娃放在树下,我从树上跳下来,没注意到就踩到它了。」   「紫攸,我知道因为小瑟来我们家那天撞倒了你,所以你不太喜欢她,但是你是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度量爱记仇呢?」   他是不太喜欢那只肉包子,但这次他根本不是故意的好不好。「我都说我是不小心的嘛。」他喜欢爬到树上睡午觉,谁晓得睡醒跳下来会踩到那东西,害他还差一点跌倒咧。   邵夫人试著温言软语的对儿子说:「小瑟她爸妈都过世了,也没有什么亲人,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也不要处处针对她好吗?这样妈妈会很为难你知道吗?小瑟爸爸生前是你爸爸的得力助手,也是好朋友,妈妈希望你能跟紫岑一样,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好吗?」   面对著母亲轻声细语的温情攻势,邵紫攸没办法再绷起脸,踢了踢脚下的鞋子,别扭的开口,「我知道啦……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踩坏她的娃娃。」   了解这个儿子一向吃软不吃硬,邵夫人满意一笑。「那明天你陪我和小瑟一起再去买个娃娃送她。」   「真麻烦。」漂亮的小脸有些不耐烦,瞪著那个破娃娃,邵紫攸忽然想起他只不过是踩了娃娃一脚,最多踩扁它而已,哪可能踩得这么破烂,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陷害了。      一条人影悄悄潜进房间,小心翼翼的抱著手上的盒子,准备要给某人「好看」,还没有开始行动,侵入者反而先被一阵痛苦的申吟给吓了一跳。   「谁、谁在那里装鬼叫?」压低嗓音问,在床头晕黄的夜灯下,一双警戒的眸子梭巡著房内每一个角落,除了床上的人之外,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在。   难以辨识的呜咽声愈来愈凄厉,惊得侵入者毛骨悚然,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不怕、不怕,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就算有鬼也不可能会出现在他们家,一定是死包子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他的。   这么想著,侵入者大著胆子走近床边,讶异的看见床上的人在痛苦的挣扎著,她嘴里不断发出哀鸣与模糊的呓语。   「……啊,好热!妈咪,我好热,好热,妈妈你不要抱著我这么紧,我没有办法呼吸了,妈,我好难受,你怎么都不回答我?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快来叫醒妈妈,她睡著了,爸爸,你怎么也不理我?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快起来呀……」   侵入者犹豫了下,伸手抓住在空中挥舞著的一只胖胖的小手,摇了摇睡梦中的人。「喂,肉包子,你是不是作恶梦了?」   「他们没有死!不要、不要,你们快点醒醒,不要再睡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泪水和鼻涕在圆润的脸庞泛滥成灾,挥舞的手宛如想留住什么,紧紧的抓住握住她的手。   手被抓痛了,想缩回,却在听清她激动的呓语後,停下了动作,连嗓音都不知不觉放柔了,「别害怕,你在作梦,快点醒过来就没事了。」侵入者轻轻摇晃她,意图使她清醒过来。   但被梦魇纠缠住的人没有听见耳边的话,继续泣道:「……妈妈、爸爸,我们以後再也不要坐直升机了好不好?我们也不要看什么大峡谷了,我们快点回家……妈、爸……我好想回家……」   「你在作梦啦,真的没事了,你不要再哭了。」见她哭得凄惨,侵入者轻轻拍了拍她的胸口,像在安抚小婴儿似的不断哄道:「好,不坐直升机,你已经回到家里了,乖乖睡觉,没事了、没事了……」   仿佛感受到耳边轻柔抚慰的声音,哭泣声渐渐止息,脸色也不再惊悸。   「妈妈,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梦中,她含笑的呢喃著。   瞅著她的笑脸,侵入者诡异的发现一向看不顺眼的肉包子脸,此刻竟有些可爱起来,「我不会唱歌啦,你乖乖睡觉不要再吵了啦。」一手抱著盒子,一时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邵紫攸准备退出房间,正要离开,他另只手陡然被扯住。   「妈妈,以前睡觉前你都会唱歌给我听的。」   「真罗唆,我又不是你妈妈。」嘟囔著,小心的开她的手,另一手拿著的盒子不小心掉了下去,让里面的东西蹦了出来,跳上了小乔瑟的脸上,终於让睡梦中的人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察觉到脸上压著一团东西,她顺手抓起来一看,怔了几秒後,霎时扯嗓尖叫,「啊,青、青蛙!」她最怕这种嗯心的东西了。   一只手慌张的捣住她的口鼻,阻止她的尖叫声引来其他的人。   「唔思噢唔……」圆胖的小手拚命的想扳开口鼻上那只手。   「嘘,肉包子,你不要再鬼叫,我就放开你。」   「唔唔思噢……」圆滚滚的小脸涨得通红,她快不能呼吸了!拚命的摇著头。   「什么?你不答应,喂,死肉包子,你敢再给我尖叫吵醒其他人,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黏起来?」   先摇了摇头,接著圆滚滚的脑袋忙不迭的点头。   见她同意,捣在她口鼻上的手这才缓缓的移开。   「咳咳咳……」   看她呛了一下,喘下过气来,邵紫攸连忙帮她拍抚背部好让她顺气。   补充了足够的氧气後,小乔瑟气愤的瞪住深夜侵入她房间的人。   「我……你在作恶梦,叫得好凄惨,我是好心来叫醒你的。」邵紫攸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瞪了他半晌,想起方才的梦,小乔瑟皱起眉道:「把你的青蛙带走。」   讶异她竟然没有恶言相向,邵紫攸赶紧捞起跳到床下的青蛙装入盒子里,然後溜出房门。   又作恶梦了,她已经记不清自父母在美国大峡谷那场空难中去世後,自己第几次作恶梦了,但这次有点不一样,她梦到了妈妈,就像以前一样,晚上睡觉前,她总是温柔的拍抚著她的胸口哄她睡,她的手好温暖、好温暖……   接下来的青春岁月里,她和邵紫攸的嫌隙并没有因此而平息,你来我往的愈演愈烈,但小乔瑟也逐渐淡忘了失去至亲的悲伤,融入了邵氏一家的生活里,真心的把养父养母当成了自己的父母。 第二章   十四岁的乔瑟仍如幼时一样,有著圆滚滚的脸蛋和身材。   她走进起居室,发现沙发上的人闭著眸,似乎睡著了,不禁刻意放柔嗓音,试探的低唤一声,「紫岑哥。」   沙发上的少年依然阖著眼,双臂垂放在两侧,她轻声的走到他身边。   「真的睡著了。」凝视著那张轩雅的脸孔,圆润的脸庞绽起柔笑,盯著那张脸痴望了半晌,留意到此刻起居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一念顿起,她小心翼翼的俯下头,粉唇轻轻的覆上了少年的。   「肉包子,你在做什么?」   被门口传来的暍问冷不防骇了一跳,乔瑟连忙站好身子,按捺住心虚,飞快的换上了一张从容镇定的笑脸,面向门口进来的人。   「我看紫岑哥睡著了,想叫他回房去睡。」   「是吗?我觉得你刚才好像在……」邵紫攸抬了抬好看的眉毛,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著她,接著说:「偷亲大哥。」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你看错了啦。」她义正词严的驳斥。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她偷偷喜欢著紫岑哥,尤其不想让这只臭老鼠知道。   「真的没有?」语气里透著怀疑。   「没有什么?」沙发上的少年睁开了眼,优雅的伸了伸腰,望向吵醒他的两人。   「没什么啦,紫岑哥,你怎么看片子看到睡著了?」乔瑟笑吟吟的问道。   「可能昨天太晚睡了,刚才看著看著下小心就睡著了,我果然是不太适合熬夜。」打了个呵欠,邵紫岑关掉电视,朝两人温文一笑,「我还是先回房补一下眠,下午还要到学校和同学讨论校庆的事情。」   「紫岑哥上了高中後好像变得很忙。」乔瑟有丝抱怨。   「对呀,活动满多的,我又是干部,没办法不出席。」摸摸她的头,邵紫岑温声道:「小瑟,对不起,我本来说要陪你去看舞台剧,但今晚可能会来不及赶回来,让紫攸陪你去好不好?」   「不要。」   「不要。」   一向互看不顺眼的两人难得超有默契,异口同声的说。   「这样呀,那怎么办?还是你要找同学陪你一起去?」邵紫岑有些为难的看著她。   知道他是不可能回来陪她去看舞台剧了,乔瑟有些失望的说:「好吧,我问问看同学。」   「抱歉,小瑟。」他柔声道。   露出体谅的笑容,她撒娇的开口,「不要紧啦,紫岑哥是真的有事嘛,那下次不能再黄牛哦。」   「嗯,那我先回房去了。」   「好。」眷恋的人走了,乔瑟自然也跟著离开起居室。   只剩邵紫攸迳自摩挲著下颚,眯眸回想著刚才进来看到的一幕。   「我一定没有看错,她绝对是在偷亲大哥,难道肉包子她……喜欢大哥?」不知为何,这个揣测竞令他有点不爽,「那枚包子也不看看自己长得有多肥,还敢喜欢大哥,简直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低声咒道,这是他对心里那股不爽所想出来的解释。      十六岁的乔瑟宛如脱胎换骨,脱去了身上的赘肉,蜕变得纤细而窈窕。   「要穿这件衣服,还是这件呢?」看著拿在手里的一套裙装和裤装,乔瑟比较喜欢裙装,可是考虑到待会要做的事,又觉得还是穿裤装比较方便办事。   斟酌须臾,她选择了方便行动的裤装,换妥衣服,对著穿衣镜检查自己的装扮,镜中的人一张天真无邪的精致容颜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很好,乔瑟,你是最棒的,绝不会输给任何人,加油,你一定能夺回紫岑哥。」充满自信的甜柔嗓音自那张饱满红润的樱唇中轻逸出来。   紫岑哥出门已半个小时,算好时间,她挂上事先准备好的望远镜,打开房门,左右探了下。太好了,没人,决定延後半小时再出来果然是对的,她神情轻松的快步下楼,就在来到客厅,拉开大门的一刹那,身後忽然传来一声令她深恶痛绝的嗓音。   「肉包子,你要出去呀?」   她恨恨磨著牙,转过身来时,面上已含著甜腻的笑容娇声说:「我跟同学约好了要去赏鸟。」她比了比挂在颈子上的望远镜。   「哦,」哼了一声,表示知道,邵紫攸一派笑容可掬的叮咛,「那要小心一点哦,对了,你晚上要回来吃饭吗?」   「不……」本来想说不的,一想到邵家厨子的好手艺,她就舍不得的立刻改口,「要,我要回来吃晚饭。」   邵紫攸笑得热忱。「好,我再帮你跟张姨说。」   他相信了?乔瑟有些狐疑的瞄他一眼,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说了几句後,笑吟吟的对她的死敌说:「我同学来接我了,我出去了。」幸亏她还安排了这一招,这下他非信不可。   「好,祝你赏鸟愉快。」   乔瑟踩著轻盈的脚步离开,来到外头,大门外停了一辆机车,坐在上面的一名十六岁少年咧开嘴向她招手。   坐上车,叫对方骑向市区後,乔瑟从机车左方的後照镜中觑见了自己娇美妍丽的脸庞,不禁想起了两年前令她暴瘦下来的事——   那天紫岑哥学校举办校庆活动,她一早就起床,刻意梳妆打扮,兴高采烈的到他的学校去找他,却震惊的目睹了她的紫岑哥在楼梯口亲吻一个女孩。   随著那两人恋情的加温,她却仿佛消了气的皮球,圆滚滚的身材以惊人的速度狂瘦下来,半年後,臃肿的身材便蜕变为窈窕玲珑的修长身段。   圆圆的脸庞也变成瓜子脸,一身晶莹剔透的肌肤配上精细的五官,和一双灵黠的大眼,宛如一尊精美的搪瓷娃娃,开始吸引来一群狂蜂浪蝶追逐著她。   其中却没有她爱慕多年的紫岑哥哥。   如果她会这样就死心,她就不叫乔瑟,是她先喜欢紫岑哥哥的,她才不会把他让给其他的人。   因此她极尽所能的要了一些手段,但却没有破坏到那两人的恋情,反而令他们因为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考验,感情以飞快的速度进展著。   而之所以造成这样的情景,都是拜某人之赐,当她屡屡制造那两人的误会时,那可恶的某人就以月老之姿,跳出来为两人化解误会。   为此,她和邵紫攸的仇结得愈来愈深,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两人,暗地里常斗得天翻地覆、波涛汹涌。   例如,邵紫攸曾在上台领奖时被人发现他的屁股後黏了一张裸女的照片,笑翻了一群学生,台上保守的校长却气绿了脸。   而乔瑟也曾在准备参加演讲竞赛时,发现辛苦写成的讲稿内容竞变成了邵氏家训,恼得一时遗忘讲稿的内容,错失第一名的宝座,只得到第三名。   为此,她回敬邵紫攸的是在他的周记里暗夹了一篇扬情露骨、图文并茂的情色文章,害邵紫攸被导师叫到办公室听了半个多小时的训,回家又被母亲告诫一顿,要他不准再上情色网站。   邵紫攸自然也没让她好过,乔瑟精心准备要送给心爱的紫岑哥哥的生日礼物被掉了包,变成了一个整人玩具,她的紫岑哥哥一拆开礼物,墨色的汁液当场喷得他一头一脸,让她气煞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两人国中、高中的岁月里,反覆上演。   邵紫攸更在得知了乔瑟暗恋著他的大哥後,开始处处阻扰她处心积虑制造出来跟大哥单独约会的好事。   在她要破坏大哥和女友的感情时,他当然更是义不容辞的阻止,并化解两人的误解。   所以今天在看见乔瑟鬼鬼祟祟想要出门时,邵紫攸便准备给她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後,悄悄跟踪著她。   「赏鸟?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昨天大哥讲电话时提到他和魏晓茹约见面,看你那眼神就知道你又在打坏主意了。」邵紫攸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阻碍她破坏大哥和女友的约会,成了他的乐趣之一。   另一个乐趣则是破坏她想亲近大哥的机会,每次看到好事泡汤了,她气得拧眉瞠目、咬牙切齿瞪他的神情,就觉得好爽。   果不其然,那辆机车在进入市区後,乔瑟就趁机把那冤大头给甩了,自己一个人来到了美术馆,因为邵紫岑和女友约好今天要来看画展。   买了门票,她进去找人,刻意压低头上的鸭舌帽,再从口袋里取出一副黑框平光眼镜戴上。   由於是假日,有不少人特意来欣赏这场结合了国内外数位收藏家收藏的世界知名画作的展览,展场显得有点壅塞,乔瑟脚步匆匆,根本无心驻足欣赏墙上每一幅动辄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画作。   十几分钟後,她就瞄见了要寻找的人,欣喜的一笑,但随即瞥见邵紫岑的手亲昵的搂在女孩的腰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恨恨的磨起牙根。她今天非好好的想个办法,拆散他们不可。   眯眸思忖间,她被拥挤的人潮推来挤去,她的目光仍忿忿的盯紧邵紫岑身边的女孩。   「小姐借过。」   烦死了,怎么这么多人,挤什么挤嘛……灵光顿闪,啊,有了,她兴奋的握拳击掌,人多正好,至少可以先分开他们,然後她再出现拐走紫岑哥,假装是巧合遇上,今天就能变成她跟紫岑哥的约会了。   想毕,正准备上前进行利用人潮来分开他们的计划,忽然手臂一紧,有人扯住了她,回眸正要开口斥责,就见到一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吟吟笑脸。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赏画。肉包子,你呢?你下是说要去赏鸟,怎么会赏到这里来了?」   「因为……我朋友他临时有事不能去了,所以我就跑来赏画了。」可恶,他一定是又偷偷跟踪她,真想打掉他脸上那该死的笑。   邵紫攸热情的邀约,「既然我们这么巧在这里遇上,那就一起赏画吧。」   她挤出阴森森的笑拒绝,「不要,我喜欢一个人赏画。」   瞟著展场满满的人潮,他笑嘻嘻说:「这么多人,你恐怕很难一个人赏画。」   她冷冷道:「我的意思是你赏你的,我赏我的。」   「好呀,随便。」他无所谓的耸肩,却处处刻意的挡住她的目光,不让她看见邵紫岑与女友。   怒火中烧却又不便发作,乔瑟怒得频频用一双犀利的眼刀狠狠的砍他个几百刀。臭老鼠,混蛋、王八蛋,他敢再一次来阻碍她的好事,给她记住,下次她绝对要整得他哭爸喊妈不可。   邵紫攸悠哉的用得意的笑脸回敬她憎恶的眼刀,看她隐忍著的怒火,他只觉得大快人心。      乔瑟很快的就找到复仇的方法,他屡次破坏阻挠她和紫岑哥的好事,那么她就以牙还牙。   得知他正和凤鸣高中的校花交往,她立刻就拟妥作战计划。   这日放学後,邵紫攸和女友约会时,校花女友突然拿过他的书包,从里面找出了几样道具——手铐、蜡烛、皮鞭,还有封面绘著诡异图案的VCD。   「原来你真的有这种癖好!我没有办法再跟你交往下去,我们还是分手好了。」如果不是收到那封匿名信,她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耀眼得有如漫画中走出来的俊朗男孩,竟有这样的变态嗜好,她万分不舍,却也不得不心痛的挥剑斩情丝。   瞪著她从他书包里翻出来的东西,邵紫攸气绿了脸。   「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是有人故意栽赃想陷害我。」想都不必想,他知道绝对又是那枚死肉包子干的好事。放学时恰好来找他的那个学妹,肯定是被她唆使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支走他,她便趁机偷偷在他书包里塞进那些鬼玩意。   眼见为凭,校花下愿相信他的辩解执意求去。   邵紫攸也没有拦阻她,只是不甘受人如此愚弄。好,很好,死包子,我跟你的仇是结定了,咱们走著瞧,看谁厉害。   数日後,在邵宅举办的耶诞派对上,某名包子兴高采烈的正要跟心爱的紫岑哥愉快的共舞一曲时,一杯从天而降的果汁不偏不倚的兜头淋了她一头一脸,让她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啊,对不起,我刚刚脚底滑了下,手里的杯子不小心就这样飞了出去,肉包子,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凌厉的眸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却碍於在场的众人和紫岑哥哥面前,仍是绽出了柔雅甜美的微笑,「不要紧,我到楼上整理一下就好。」挂念著和心爱的紫岑哥共舞的事,她迅速的重新梳理妥当,下楼却已不见紫岑哥的人影,她恼得想杀人。   而她後来狠狠回敬邵紫攸的是,让他和每一任女友的交往都因为种种原因不超过一个星期。   乔瑟和邵紫攸就这样在你来我往的暗斗中度过了两年。   直到邵紫岑高中毕业後,被邵家安排赴美就学,他的女友也与他同行,乔瑟在万般不舍和不甘下送走了她心爱的紫岑哥。   她望眼欲穿的期待著心爱的紫岑哥回来的日子,但邵紫岑却很少回来,即使思念满溢,她却怎么也不敢飞到美国去探望他。   连邵紫攸都想不透,那么喜欢大哥的她竟不曾追到美国去找他老哥,他一度以为她是怕看见大哥和女友出双入对的亲密身影。   真正的原因只有乔瑟自己才了解,她对飞机有著无与伦比的恐惧。   她害怕飞机,只因幼年时与父母搭乘直升机游览美国大峡谷时,结果直升机因机件故障意外坠毁,被母亲紧紧护在怀里的她是那架直升机里唯一的生还者,那场夺走至亲的空难在她的记忆深处留下永远难以抚平的悲痛和惊悸。   看到飞机,她便会想起当时紧抱著她,却再也唤不醒的母亲和父亲……   韶光荏苒,接著轮到乔瑟和邵紫攸高中毕业,邵家原欲循邵紫岑的模式送两人一起赴美就学,但乔瑟拒绝了,她选择留在台湾读大学。   临走前,邵紫攸忽然问她,「你害怕坐飞机对不对?」   讶异於他竟会知道,乔瑟微愣之後应道:「才没有这回事。」   「你怕坐飞机。」这次他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是当年的恐惧造成的阴影吧。」   他简短的一句话,她却霎时明白他所指,怔了怔,「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滚去美国,免得每次看到你,我就很想扁你。」   「哼,看不到我,我怕你会太思念我。」邵紫攸潇洒的拎起行李,俊朗耀眼的脸孔绽出一笑,「肉包子,爸妈就交给你了。」   「知道啦,要你罗唆。」思念他?哼,才不可能的事。   至此,她和邵紫攸的缠斗方才稍微止歇。      韶华悠悠流转,这年乔瑟已二十二岁。   没有了她暗中阻挠妨碍,在美国的邵紫岑和女友感情的发展十分稳固,在他二十四岁这年,他特意偕同女友回来台湾,准备两人订婚的事情。   「晓茹,多吃一点,我们就快是一家人了,不要太拘束,自在就好。」在他们回来这天,邵家特地为这对准新人洗尘,晚餐时刻,邵家全员到齐,大家长邵卫天热络的招呼著准媳妇。   「我知道,谢谢伯父。」魏晓茹柔婉的颔笑道。   「还伯父,也该改口了吧。」邵卫天朗笑道。   「卫天,别这样,人家晓茹脸皮薄,被你这么一逗脸都红了呢。」邵夫人睨了眼丈夫,替羞红脸的准儿媳解围。   邵紫攸也跟著说:「就是呀,爸,你急什么,等大哥大嫂订完婚,你想听她叫你几声爸都没问题,现在就不要逼大嫂了,要不然大哥可要心疼了。」   「瞧瞧你们,我才说一句,你们母子俩就说一串,好像我多心急似的。」转眼瞥见一旁有些意兴阑珊,没什么食欲的乔瑟,邵卫天关切的问:「小瑟,你怎么了?今天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呀,张姨做的饭菜我一向很喜欢。」强挤一笑,她夹了口菜送进嘴里。盼呀盼,终於等到她心爱的紫岑哥回来,却是回来筹备和魏晓茹订婚的事,教她情何以堪,心都快碎了,她怎么可能会有胃口。   邵夫人却心知肚明,早就看出乔瑟的心意。她曾一度想过,如果紫岑和她情投意合的话,她会很欢迎小瑟当她的媳妇,可惜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紫岑另有所爱。   邵紫攸望向她怱问:「欵,肉包子,待会吃饱要不要出去兜兜风?」   有些讶异多年死敌会主动约她,乔瑟瞅去一眼,还没有回答,邵夫人就先出声。   「小瑟,反正晚上你也没什么事,就跟紫攸出去吧。」   「……好。」乔瑟颔首。刚好她也不想留在家里,听他们兴高采烈的讨论著订婚的事情。      「你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约我出来兜风?」坐上车,乔瑟语气懒洋洋的问。   「我是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再让你闷在家里,恐怕会得忧虑症。」邵紫攸斜觑她一眼,将车子驶向邵宅附近一条山路,春末夏初的清风从敞开的窗子灌入,凉爽沁心。   「哼,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还不都是你从中作梗,要不然今天和紫岑哥订婚的就是我。」想到昔日的种种,乔瑟满怀怨嗔的睨瞪他。   扬起漂亮的眉,他不以为然的回道:「我从中作梗?对大哥和晓茹来说,你才是那个蓄意搞破坏的人。如果大哥会喜欢你,他早八百年前就会喜欢你了,他根本一直只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对你有的只有兄妹之情。他就要和魏晓茹结婚了,你还是趁早死心,别再对他存有非份之想了。」   「用不著你多管闲事。」拧眉娇叱,她将脸转向车窗外,夜风吹乱她的发,却吹不散她低落的心情。   「我才懒得管你。」邵紫攸哼道。   车内突然一阵静默,半晌,他再开口,「你有没有考虑去美国?」   大哥订完婚後接著就会结婚,以後他们会住在家里。与情敌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看著他们亲昵的出双入对,她恐怕会受不了吧。   乔瑟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丝,摇头,「我不想去,最多我以後搬出去住就是了。」眼不见为净。她可以勉强自己笑著参加紫岑哥的婚礼,但没办法忍受和夺走紫岑哥的女人共处一室。每天看著他们亲密的身影,她怕自己会恼得吐血。   「搬走?你要搬去哪里?」邵紫攸吃惊的看著她。   「我爸妈有留下一栋房子给我。」她搬来邵家後,邵卫天就找人帮她租了出去,租金都汇到她的名下帮她存了起来,去年,她就考虑过要把房子收回来了。   「妈不会答应你搬出去的。」   「我会说服她的。」   邵紫攸蹙起眉,见她为大哥如此神伤,甚至为此想搬出家去,心头隐隐凝聚了一股不快,车速愈开愈快。   不知他干么突然把车子开这么快,乔瑟斥道:「喂,不要在山路上飙车,开慢一点啦。」虽然为了紫岑哥要订婚的事而郁闷,她还是很珍惜生命,不想轻生好不好。   「你怕死呀。」降低车速,他嗤笑道。   「怕,我这个人最贪生怕死,就算失恋了,我也无意寻死,我要好好的活著,找一个更棒的男人来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斜眄她一眼,邵紫攸嘲讽道:「轰轰烈烈?你以为是要打仗呀?谁跟你这种心机深沉的蛇蝎女人谈恋爱,谁就倒楣。」   乔瑟立刻反唇相稽,「跟你这种虚有其表,鸟肚鸡肠心胸狭窄的男人交往的女人才可怜。」   「今天懒得和你辩,欵,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走到一只花瓶旁,它突然掉下来在我脚边破掉的事吗?」   她点头,「记得呀!」她还记得那次他被妈妈罚抄了两百遍的邵氏家训,一直到半夜才能睡觉。   「你是怎么办到的?」   乔瑟一脸无辜。「那花瓶不是你摔破的吗?关我什么事?」   「少跟我装无辜,我知道是你干的好事,我甚至连你的手法都猜得出来。」   「哦,那我是怎么做的?」   看她一眼,邵紫攸徐徐开口,「方法很简单,你找来一条钓线,一端绑住一根类似火柴棒之类的东西放在花瓶底下,然後将钓线小心的垂放到白色的地板上,再躲在楼梯旁的酒柜後,看见我走过去,算准时间便立刻拉扯钓线,花瓶便因为底座不稳而跟著被扯落,然後在我吓了一跳时,你再趁乱以最快的速度收回钓线,悄悄跑上楼梯,对吧?」   「你既然知道了,还问我干么。」仿佛他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完全答对了。   来到山顶,停住车子,他扬起一双好看的眉,「其实,我本来还不确定是你干的好事,现在确定了。」   看见逼近眼前的俊朗脸孔,乔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竟然是在套她话。   「那又怎样,你打算去向妈妈告发我吗?」   「哼,」邵紫攸出其不意的狠狠捏住她的鼻子,「然後再叫妈妈罚你抄写邵氏家训吗?你以为我是你呀,那么爱记恨。」   拨开他的手,她吃痛的抚著鼻子,「那你现在又重提这件事做什么?」嫉妒她鼻子长得挺呀,竟然捏得这么用力。   「没为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这件事,想证明自己当年没有猜错。」他问出心中多年疑问。「喂,肉包子,当时我又没得罪你,你干么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我?」   没有得罪她?那他刚才嘴里叫的是什么?她明明有名有姓,他却口口声声叫她肉包子,要不就是肥妞,胖妹。她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肥说她胖了,不过休想她会告诉他这件事。   「当然是因为看你不顺眼。」   邵紫攸眯起眸子,揉乱她的头发後,握住她的下巴,「我说你呀,真的是很不可爱。」   「我可不可爱跟你无关。」瞄著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孔,乔瑟有些疑惑,却没有心思去想他今天为何反常的一再做出这种诡异的亲昵举动,推开门下车,她走向路边,眺向前方一片灯海璀璨的都市夜景。   夜风有些凉,吹得她心头也凉凉的,忽然瞄见一臂之遥处有一点莹亮,她惊喜的伸手去抓,没有抓到,那点莹亮移向更前方,她想也没想的跟著挪动脚步往前定过去。   「肉包子,你在做什么?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邵紫攸大暍,迅速的扑过去,从後方抱住她,及时将她往後拖去。「你疯了吗?嫌命太长想跳下去试试看会不会死吗?」俊朗的脸上透著一抹焦急,气急败坏的斥道。大哥要订婚的事,真让她心神乱成这样吗?   「不是,我看到一只萤火虫想抓它啦。」腰间的力道勒得她好紧,乔瑟有丝兴奋的别过头看他,「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萤火虫,真稀奇。」   「萤火虫?」   「是呀,就在那里,」转回头,向适才的地方望过去,却已不见那抹莹亮,乔瑟一脸失望,「咦,不见了。」   「这里哪可能会有什么萤火虫,我看你不是眼花,就是……」邵紫攸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露出一脸诡笑。   「就是什么?」见他没再往下说,乔瑟好奇的问。   附在她耳旁,他故意用一种冷森森的语气说:「就是你可能看到鬼了。」   手肘往後一顶,顶开偎在她背後的人,她赏某人一记白眼。「真无聊,你以为这么说会吓到我?」   「你误会了,我是怕你惊吓到无辜的幽魂。」   「臭老鼠,你找死!」乔瑟拧眉踹去一脚。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肆无忌惮的呈现自己最恶劣的一面。   见她一扫低落的神情,他大笑的伸手抓住她踢来的脚,在她失衡的差点跌倒之际,又及时搂住她的腰,一手搭在她肩上,领著她跳起了华尔滋。   「喂,臭老鼠,你在干什么?」居然带著她就这样在山路上跳起舞了。   「跳舞呀,你看不出来吗?」邵紫攸愉快的笑出声,秀出他高超的舞技,搂著她,踩著轻盈的脚步在山路优雅的旋舞著。「你还记得吗?有一次耶诞派对,我邀你跳舞,结果一整首曲子下来,我的鞋子差点被你踩坏了。」   听他提到当年的事,乔瑟嗔道:「我当然记得,我一直很後悔当时没把你的脚踩烂。」   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个晚上她原本很期待和紫岑哥共舞的,要不是他存心破坏,用果汁泼了她一身,後来等她清理好自己时,却已不见紫岑哥。他却一脸坏笑的过来邀舞,她会那么轻易饶了他才有鬼。结果那首曲子,她几乎可以说是踩著他的脚在跳舞。   「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瘦下来的话,倒是有可能踩烂我的脚哦。」笑应,邵紫攸漂亮深邃的眼眸在夜里闪烁著灼亮的光芒。   想起年少时和他互相斗来斗去的事,乔瑟不禁也感染一丝愉悦,身子逐渐变得轻盈,在他带领下,配合著他的脚步,忘情的舞动著肢体。   两人就这样在夜晚的山路上,从华尔滋跳到探戈,再跳到恰恰、吉鲁巴,愈跳愈欲罢不能,偶尔有车子经过时,邵紫攸也没有停下来,只是巧妙的带她避开车辆,继续舞著。   不少开车路过的人瞥见两人翩翩共舞的美妙身影,一度以为遇到山中精灵……      虽然不愿意心爱的紫岑哥和别的女人订婚,乔瑟却从来也不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就在订婚前一天,邵紫岑面对了此生最椎心的悲恸,挚爱的女友被一辆酒後肇事的车子撞及,送医途中不治身亡。   喜事顿时变成了丧事,邵家也跟著笼罩在愁云惨雾中。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邵紫攸拉住要进入房间的人。   「你放手,紫岑哥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不吃不喝了,还要让他静到什么时候?我要进去劝他。」乔瑟拨开他的手,想推开那扇紧闭了两日的房门。   「你劝不了他的,这个时候不要打扰他,就是给他最大的支持了。」他强行拉走她。   她气怒的想甩掉握住她手腕的人。「你给我松开手,听到没有,紫岑哥现在正伤心欲绝,需要有人安慰和陪伴,我怎么可能不管他!」   「你以为我不想去安慰和陪伴大哥吗?而是现在任何人说的话大哥都听不进去,除非能让魏晓茹死而复生,但那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只能让大哥慢慢沉淀悲伤的心情,不要去打扰他。」   「我下像你这么狠心,我没有办法放任他这样下去下管。你放手,我要进去,至少要让他吃一点东西。」面对著这样残忍的事,她可以想像紫岑哥有多痛苦。订婚前一天发生这样的惨事,换作是她恐怕会崩溃。   他狠心?邵紫攸凝起耀目的俊容,冷道:「我知道你想趁这个机会去亲近大哥,但是你挑错时间了,大哥的心恐怕跟著魏晓茹一起死了,你不管再怎么示好,他也不可能回应你。」   闻言,她恼得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有心思去想那些吗?你该不会以为魏晓茹死掉,我会感到很高兴吧?」   「不是吗?」他拧眉反问。   「你!」乔瑟气煞了娇容,低头狠狠的的嚿咬他的手臂,让他吃痛的松手,双手重获自由後,她怒道:「我虽然不希望紫岑哥订婚,但是我更不愿意看到他如此的心碎,见他这么痛苦,我的心也不好过,我情愿看著他开开心心的和魏晓茹结婚,也不希望他这样。」   「……对不起,我失言了。」抚著被她咬痛的手臂,邵紫攸出声道歉。   「算了。发生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但也不能让紫岑哥一直沉浸在悲怆的情绪中,你是他弟弟,进去劝劝他吧,魏晓茹如果有灵,一定也不愿意见紫岑哥为她这么哀伤。」说完,乔瑟旋身离开,却看到邵夫人静静的站在他们身後,很显然的她刚才和邵紫攸的话全落入她耳里。   「妈。」她不安的低唤。   邵紫攸也见到了母亲,跟著叫道:「妈。」   邵夫人柔声开口,「小瑟刚才说的没错,紫攸,你进去看看你大哥吧,他已经把自己关起来两天,总该吃点东西,要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好,我进去看看他。」邵紫攸走向大哥房中。   乔瑟忐忑的望著邵夫人。   「小瑟,这几天都是你在帮忙魏家处理晓茹的身後事,辛苦你了。」邵夫人温柔的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下楼。   在她温婉的眼神中,乔瑟这才明白原来邵夫人早就看出来自己对邵紫岑的心意了。「希望大哥能早日振作起来。」   「依那孩子的个性,他会振作起来的,只是他恐怕很难再去爱另一个女人了。」邵夫人很清楚儿子对魏晓茹的深情,轻叹了一口气。   闻言,乔瑟垂首默然不语。胸口有些紧涩,明白这些年她对邵紫岑的感情,也许永远也不会得到回应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放下这份感情。 第三章   事隔六年,再次思及当年的事,乔瑟仍能感觉到当时胸口的那股涩然。   如妈妈所说,半个多月後,紫岑哥便重新振作了起来,但他却离开了台湾这块伤心地,前往欧洲,这几年来很少回来。   当时她很渴望能陪伴在他身边,奈何她有著严重的恐机症,只能在不甘又不舍的心情下送走他。   虽然现在电话和视讯都很发达,她也常藉由这些和紫岑哥维持著连络,可那还是无法拉近她和他遥远的距离,就如同她和他的心,始终不曾接近过。   大学毕业後,她婉拒了邵卫天为她在邵氏安排的工作,她要求他给她十年的时间,让她到别的公司去历练。   之後,她进入了艾力克集团工作,因交通的因素,她搬离了位於郊区的邵家,搬回市区生父留给她的这栋房子。四年後,她亮丽的表现令她成为艾力克集团最年轻的东亚区总裁,负责整个大东亚的业务。   六年的时间,她凭著卓越的能力,为自己的事业打下一片江山,唯独她的感情仍是空悬著。   「汪汪汪汪……」姊姊你在想什么?狗儿歪著脑袋,水蓝色的眼眸骨碌碌的看著她。   狗吠声惊回她的思绪,乔瑟抬眸,轻抚著狗儿蓬松的毛发,落寞的低语,「你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爱上自己吗?」   「汪汪汪汪汪……」跟他玩呀,还有拿好吃的东西给他吃。狗儿回报了一串热烈的吠声,接著又伸出嫩红色的舌舔著她的脸。   「好了、够了,不要再舔我了。」乔瑟被它舔得笑出声,搂住它的颈子,这才发现它颈间系著一条十分细致的银质项圈,上头刻著一些十分特殊的纹路,这让她更确信这只狗必是有人豢养的。   只是它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她家的,委实令人费解。   放开狗儿,环视著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屋里,乔瑟叹气的开始收拾,无法理解究竟是谁侵入这里,把屋里弄得一片狼藉後,却又什么都没拿走。   咦,不会是……他吧?   「那只臭老鼠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美国才对,况且,最近我好像没有惹到他,他没道理这么做。」自言自语著,电话铃声遽响。   「喂。」坐在沙发上接起电话,狗儿也跟著跳上沙发,亲昵的将下巴枕上了她腿,一双如宝石般莹亮的水蓝色眼眸好奇的盯著她手里的电话。   电话彼端的人一开口便说:「肉包子,明天你几点下班?」   「咦,臭老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才想到他,就听见这熟悉的嗓音,乔瑟慧黠的水眸不自觉的亮了起来。   「我刚刚才到。明天记得早点下班,我看六点好了,我过去接你。」   「你要来接我?做什么?」   「你这个不肖女,该不会忘了後天是什么日子吧。」   「我当然不会忘记,後天是爸爸生日嘛,我会准时回去。我问的是你明天干么来接我?你要请我吃饭呀?」   「是要请你吃饭,不过是我们全家一起,後天是爸的六十大寿,爸不少商场上的朋友想帮他盛大的庆祝,所以妈要我们明天回去,一家人先提前为爸爸过生日。」   「好吧,那你六点过来接我。」想了想,乔瑟再道:「其实也用不著这么麻烦,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没关系,我去接你,反正回来我也闲著没事。」   乔瑟揶揄,「你这个执行长做得还真逍遥,每三个月就把工作丢下,回来度一个礼拜的假,飞跃网站居然还能让你愈做愈大,四年前甚至正式在美国挂牌上市,真不晓得你哪来的好运气。」   「什么好运气,是实力好不好,一个真正成功的Leader,要做到纵使常常不在公司,可是公司依然能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运作,这才叫能干,知道吗?」   在美国读大二时,邵紫攸便和三位朋友合作创立了一个网站,本来只是玩票性质,岂知几年下来,飞跃竟然发展成全球前三大入口网站之一,在他们四人分工合作下,网站的绩效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他们四人也顿时成为炙手可热的钻石单身汉,人人身价都高达上亿美金。   乔瑟嗤笑,「你这根本叫怠惰,能干的是你手下的那群优秀的员工,和你那三个倒楣的夥伴,」   「汪汪汪……」狗儿的後腿不小心压到摆在沙发上的遥控器,电视被打开,水蓝色的眼眸瞬住萤幕上出现的清凉泳装美女画面,兴奋的吠道。   「咦,你身边那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好像狗在叫?」听到话筒里传来数声吠叫,邵紫攸疑惑的问。   「是狗没错呀。」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就是今天呀。」她将今晚回来发生的事告诉他。   听毕,电话那端原本悠闲坐著的人霍地站了起来,严声道:「那你还敢待在那里,立刻给我回来。」   「为什么不敢?」乔瑟奇怪的问。   「肉包子,你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吗?既然有人可以闯进你屋里,你就不怕他晚上再潜进去吗?你立刻回来。」   「我想不会有什么事的啦,对方什么都没有拿走,应该……」   「你这个笨蛋,对方故意破坏你客厅里的东西,却没有拿走任何钱财,这不是很奇怪吗?说不定是事先给你的警告。」   「警告?」咦,她倒是疏忽了这个可能性。在商场多年,由於她稚气天真的容貌,往往令竞争对手很容易就轻怱她,因此常没有防备的败在她手中,於是,这几年便有人在她背後给她起了个蛇蝎总裁的外号,说不定真的是那些在她手上吃过闷亏的人干的好事也说不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之你先搬回家里住。」   「但是那样一来我上班会不太方便,我要很早就起床。」被人家这么一吓就夹著尾巴搬走,未免太孬了吧。   「那总比有危险好吧,讲完这通电话後,你就立刻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可是……」   「你再可是,我就去告诉老妈你那边发生的事,她一定会要我立刻去接你回来,以後你就休想再住在那里了。」知道她一向不太违逆母亲的话,邵紫攸索性搬出母亲来压她。   「喂,你不准告诉妈,等一下我就自己开车回去。」真搞下懂他在紧张什么。   「不是等一下,是挂断电话後马上回来。」   「是,小的遵命。」乔瑟敷衍的应著。她这个屋主都不担心,不晓得他干么一副如临大敌似的,仿佛伯她晚一点走,就可能遭到不测。   听出她不太认真的口气,邵紫攸看了下腕表,「现在是九点半,十一点前你没回到家,我就过去找你。」   「我保证会在十一点以前到家,可以了吧。」他紧绷的语气让乔瑟觉得自己好像正受到生命的威胁似的,有些哭笑不得:心底却也有股窝心,知道他其实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这样。   这只臭老鼠虽然老爱和她斗,但严格说起来对她也并不坏。她不禁回想起那次紫岑哥带著魏晓茹回来宣布要订婚的那天晚上,他领著她在山路上翩然起舞,两人连续跳了一个多小时,跳到脚快抽筋。   那夜她跳得很尽兴,也很开心,藉著跳舞发泄过後,当时低落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挂上电话,乔瑟发现狗儿从桌子底下晈出了一小包的苏打饼乾,它俐落的用前肢的利爪撕开了包装,喀啦喀啦的吃了起来。   两三下它就扫光里面的几片饼乾,它一脸意犹未尽的抬起脑袋,水蓝色的眼睛与乔瑟有些惊异的眼神对上,她第一次见识到狗儿竟然能这么伶俐的自己撕开包装袋。   「汪。」低吠一声,它甩动著尾巴,亲热的舔著她的手。   「小东西,我要搬回去几天,妈妈一向怕狗,我不能带你回去,现在该怎么安置你呢?」她有些头痛的想著。   「汪汪汪……」没关系,只要姊姊每天都带那种好吃的便当来给我吃就好了。轻摇著尾巴,它如是吠道。   不解它的意思,摸著它下巴柔软的短毛,乔瑟想了想道:「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了,我中午和晚上再帮你送吃的过来。」   决定好後,她起身上楼,回房收拾几件衣物。   知道狗儿也跟著她一起进来,但乔瑟没怎么留意它,将衣物放进袋子里,陡然听到身後传来一声碎裂声。   回头,只见搁在床头的一对水晶雕制成的天鹅摔在地上,惨遭分尸的碎成了几片,而那只肇事的狗儿却一脸无辜的站在她的床上。   「天啊,你干了什么好事!」乔瑟恼怒的盯著地上的水晶天鹅,那是紫岑哥在她十八岁时,特地从国外寄来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很珍惜,如今心爱的礼物竟成了一地碎片。   「汪汪汪……」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叼起来,它们就掉下去了。狗儿吠道,水蓝色眼睛一瞥,见床头枱灯旁另搁著一只水晶球,它亢奋的扑过去,用前肢去构,滑溜的水晶球被它一推,滚下座台,咕咚一声滑落地板,再往前滚滚滚,溜出房门,顺著楼梯咚咚咚的滚下楼。   乔瑟气坏了,用不著去查看都可以猜想得出水晶球的下场如何,她顺手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把镜子,决定要狠狠修理这条顽皮的狗儿。   但她还没动手,狗儿竟哀哀的发出惨叫,仿佛承受著什么剧痛,满屋子又窜又跳,嘴里还发出尖锐的吠声——   「呜汪汪汪汪……」   乔瑟不知道是她手里的镜子反射出的光芒,照射在狗儿身上,犹如万针穿身一样令它疼痛不已,她娇叱,「你在干么?别以为给我装疯卖傻,我就会原谅你,你打碎了我最宝贝的天鹅,又弄坏了我的水晶球,你……」   话声顿止,乔瑟嘴巴张成了O字形,讶然的瞪著狗儿跃下了敞开的窗子,跳到树上,再从树上滑下去。   她快步走到窗边,瞪著瑟缩在树下仍哀哀低鸣不已的狗儿,一念闪过,她喃喃自语,「该不会是你把客厅和厨房搞得乱成一团的吧?」   见狗儿可怜兮兮的发出哀鸣,乔瑟不忍,放下手里的镜子,下楼查看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她蹲在它面前柔声问。   「呜汪汪汪……」好痛、好痛,坏姊姊拿镜子照我。它的吠声里带著控诉。   听不懂它的吠声,但从它神态里也看出它是在向她抱怨,乔瑟揉揉它的头。   「是你做错事弄坏了我最宝贝的东西,我才会气得想打你。」叹息一声,她缓下语气说:「算了啦,你又不是人,我跟你生气也没用。」   「汪汪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是它们太滑了。它的神态渐趋乎稳,睁著一双莹蓝的眼眸样子十分的无辜。   见状,乔瑟只觉得这只狗真是个鬼灵精,竞懂得查看她的脸色,不由得对它更加喜爱了几分。   「喏,你老实告诉我,客厅和厨房是不是也是你弄乱的?」说著,她好笑的摇头否定这个古怪的想法,「我想太多了,你那个时候在院子,当时玄关的门我记得有关,你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汪汪汪汪……」我可以进去呀,不信姊姊你看。吠了数声,它抬起前肢俐落的爬上了她窗前那株梧桐树,接著跳进屋里。   乔瑟在底下看傻了眼,赶紧走回屋里,看到狗儿从二楼下来。   这下她几乎可以肯定客厅和厨房真的是它干的好事了。   从它刚才在她房间的反应来看,它似乎极喜爱琉璃和水晶类的物品,难怪她客厅里琉璃和水晶的收藏品会全都遭殃。   找出凶手,看来她也用不著搬回去了。   回到客厅正想打电话给邵紫攸,恢复了活泼的狗儿扑过来和她嬉戏著。   「不要闹了啦,先让我打个电话再跟你玩。」转眸看到不远处裂成两半的水晶球,她放下话筒,赶紧过去捡了起来。   这是邵紫攸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她一直很喜欢这颗水晶球,因为它不单只是水晶球,还会发出美妙的四季奏鸣曲,那是她最喜欢的曲子。   就这样被弄坏了,乔瑟心疼不已的狠瞪了惹祸的狗儿一眼。   「以後你不准再给我捣蛋,再弄坏我的东西,小心我扒你的皮。」她拧眉警告狗儿。   「汪汪汪汪……」姊姊,我会很乖啦,跟我玩。玩兴大发的狗儿再度缠上她,在她身上乱蹭著,痒得她发出咯咯的娇笑声。   「如果让你留下来的话,我要先帮你取个名字才行,叫什么好呢?」   「汪汪汪……」姊姊,我叫洛狄哦。   「不行啦,哪有狗叫汪汪汪的。」抱著狗儿毛茸茸的身子,乔瑟一边跟它玩一边想著,「叫哈利的话太普通了,小乖又有点幼稚,米奇怎么样?」   「汪汪汪……」不要,难听死了。它很不满意这个名字。   「你不喜欢呀?」瞄见桌底下收起来的一叠报纸,上头的两个字映入乔瑟眸底,「那叫总裁好了,怎么样?既威风又气派吧。」   狗儿摇动著尾巴吠道:「汪汪汪汪……」总裁?听起来好像不错。   见它似乎也很满意的样子,乔瑟弹指决定,「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总裁。」取妥名字,忙了一夜,她累坏了,沐浴过後,狗儿又缠著她玩了一会,玩著玩著,一人一犬就这样在床上睡成了一团。   忘了有个人正等著她十一点前到家。      没有狗类该有的警觉,床上睡瘫了的哈士奇犬浑然不知房间走进来了一个陌生人,翻著肚子兀自睡得香甜。   而忧心忡仲飞车赶过来的人,在房中明亮的灯光下,一眼就觎见床上那睡死的一人一犬,不禁又气又怜。   「你到底在搞什么?我不是叫你立刻回来吗?你竟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很想用力吼醒床上让他担心了一夜的女人,但瞥著她憨甜的睡容,却又不舍得吵醒她。   伫足床畔凝视著睡梦中的人半晌,邵紫攸将目光栘到那条睡姿不雅的狗身上。   「这条狗也太扯了吧,睡成这样,从我进来到现在居然连睁开眼睛看一下都没有。」瞄见它竞把头枕在乔瑟的腹部,他几近粗鲁的拎起它扔下床去,狗儿却仍是没有醒过来。   「真离谱,这只狗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还不醒?」若不是瞥到它胸口的起伏,邵紫攸会以为它真的睡「死」了。   撵走它,邵紫攸拉起薄被,替床上的女子盖妥,有丝涩然的低语,「如果是大哥说的话,你一定会立刻赶回来的吧。」   沉睡中的人无法回答他,替她将房中明亮的灯光切成晕黄的夜灯,邵紫攸离开房中,迳自走到隔壁的客房。   那年在山路与她共舞後,他隐约察觉了自己的心意,这几年在美国,交往了不少的女友,却让他更认清了自己感情所属。   但看著对大哥痴心一片的人,他的骄傲和自尊都不容许他吐露心意。   只要她一日还爱著大哥,他就一日不会让她知晓他对她的情感。   她可以默默爱著大哥,他也可以静静的守候著她。   即使再忙,他依然每三个月就从美国飞回来一次,那是因为,他想见她,但她不会晓得的,今晚听著她用调侃的语气消遗他这个执行长做得很逍遥,他只能在心里苦笑。      翌日清晨,乔瑟被楼下的一阵吵闹声惊醒,侧耳凝神倾听,惊讶的发现那声音竟是一人一犬在对吠。   「你这只该死的狗要做什么?给我下去。」   「汪汪汪汪……」   「休想,这是我跟肉包子的早餐,很抱歉没你的份。」   「汪汪汪……」   「那跟我无关。」   「汪汪汪……」   那嗓音是……乔瑟霍地跳下床,快步下楼。真的是他!   「紫攸,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水眸乍见客厅里那俊朗耀目的男人,不禁欣喜的一亮。   「你还有脸问我,我昨天不是叫你回来,结果你竟然睡死在这里,把我的话当耳边风。」邵紫攸没好气的回道。   「啊,糟糕,我本来要打电话告诉你,我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不回去了,结果被总裁一乱就忘记了。」乔瑟歉声道。   「哦,是谁?」   「就是总裁。」   「总裁?」   「就是你脚边那只狗。」她莞尔的伸出纤纤玉指指向离他不远的狗儿,大致的说明了下情形。   「你叫它总裁?」听毕,邵紫攸相信可能真是这只狗干的好事,因为今晨他去买早餐时,已经领教过它的恶形恶状了。   除了偷袭女人的臀部,它竟然还不时的把嘴伸去女学生的裙子里,惹得早餐店里惊叫连连,最後它还恶劣的把前肢抬到桌上,用舌头将人家桌上的早点全都舔了一遍,然後大刺刺的吃了起来。   在老板和数双愤怒的眼神注视下,他赶紧撇清关系说这只狗不是他养的。   岂料它竟然一脸亲昵的在他脚边坐下,还伸出舌头舔著他的手,一副跟他很熟的模样,让他在数道质疑他说谎的目光下百口莫辩。最後只好掏出几张大钞,请店里所有的人免费吃早餐,这才平息了众怒。   「没错,我特别帮它取的,怎么样,很威风吧。」见狗儿正从吃得津津有味的早餐里,抬起水蓝色眼睛望向她,似是很认同她的话,乔瑟笑眯了水眸。   「要威风你干么不叫它总统算了?」邵紫攸哼道,终於发现到它不知何时竟叼走他摆在餐桌上的早餐,正吃得兴高采烈,他斥道:「你这只该死的狗,还敢偷吃早餐。」   探过手想夺回被它踩在脚下的一只袋子,不料总裁快一步的叼起它,一溜烟的躲到乔瑟身後,继续埋头享用著邵紫攸买回来的美味早餐,一边还得意的对他吠了两声。   「汪汪……」抓不到我,笨瓜。   敢嘲笑他是笨瓜,这条死狗!「你还不给我滚过来!」邵紫攸恼得大步过去,想要逮住狗儿,狗儿机伶的再次兔脱。   见他们一人一狗绕著桌子追逐,乔瑟看得好笑,「算了啦,它大概肚子饿了,就让它吃吧,我们待会再出去吃。」抓了抓一头乱发,她抬高双臂伸了个懒腰。   丝质睡衣下玲珑窈窕的曲线一览无遗,微露的前襟底下隐约可以瞥见里头没有穿著胸罩的柔嫩酥胸,看得邵紫攸心火乍然遽起,心头狂跳。   转了转颈子,乔瑟忽然瞟见他异样的神色,娇软的佣懒嗓音带著丝甜媚,半开玩笑的揶揄著笑问:「欵,你干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你该不会突然煞到我了吧?」   闻言,他镇定的收摄心神,嘲弄的嗤笑,「你还没睡醒在说梦话吗?」   乔瑟没有察觉到他脸上一缕疾闪而逝的异样,笑咪咪的朝他扮了个鬼脸,「如果你真的煞到我,我也不会意外啦,谁教我太迷人了,」秋波盈盈的眨了眨眼,她嘻嘻一笑的旋身上楼,「我先去梳洗,待会就下来。」   凝视著她修长纤细的背影,邵紫攸深邃的双眸异常的深沉。 第四章   乔瑟准时六点离开办公室,坐上邵紫攸的车前往邵宅。   「等一下,先回我住的地方,我要买些东西回去给总裁吃。」想起今晚不住家里,得先喂饱那只狗才行。   「你打算养那只狗吗?」邵紫攸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向乔瑟住的地方,那里离她公司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我想先养著,如果有人来找它,再还给对方。」她很喜欢那只狗,总觉得跟它很投缘。若是一直找不到它的主人,她倒不反对一直养著它,反正多养只狗吃饭,她还负担得起。   「你不觉得那只来路不明的狗有点诡异?」   「它的出现是有点奇怪,不过我直觉它对我没有恶意。」而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总之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邵紫攸不放心的提醒她。   「嗯。」漫应著,在路边买了一个便当,再在一家超商买了几个面包和狗粮,回到住处,一打开门,乔瑟就看见一条影子兴奋的扑了过来。   「汪汪汪……」姊姊,我好想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好乖。」摸著它的头,发现它的注意力全被她手中的便当吸引了,乔瑟笑吟吟的定进客厅,打开便当盒让它吃。   接著找来了个盘子,将买来的狗粮倒了些进去。「喏,这些够你吃到明天早上了,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要乖乖在家哦。」   「汪汪汪……」嗯嗯,我会很乖的,姊姊明天要再带这种好吃的便当回来哦。总裁摇动著尾巴吠了几声。   邵紫攸脸色有些古怪的盯著吃著便当的狗儿,狐疑的耸起一双好看的眉。   早上被那只狗惹得气恼,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终於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听懂它吠声里的意思。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你在发什么呆,干么一直盯著总裁看?」   「没什么,」邵紫攸回神,摇了摇头。「走吧。」   坐上车後,犹疑了下,乔瑟垂眸出声问:「那个……紫岑哥他回来了吗?」   「他中午就到了。」   她低头瞪著自己的手指,「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偷偷嘲笑我,这么多年了还对他痴心妄想。」   「我没有这么想过。」顿了下,邵紫攸语气有些低沉,「你明知道他心底只有魏晓茹一个,为什么不试著放下他?」   「我何尝不想?可能是爱他太久了,怎么样也放下下他。如果你曾经真心的爱过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感情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得回来的。」   「我爱过。」   「……噫,你刚说什么?」乔瑟有些愕然的别过头觑向他。   邵紫攸没有答腔。   她惊讶的追问,「你刚不会是说你爱过人吧?你交女朋友了吗?这几年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心脏陡然有种被什么撞了一下的感觉。   「我可没忘记你以前的恶行,怎么可能再告诉你。」   「你真的……有女朋友了?」   斜瞅她一眼,他淡道:「当然,我又没打算要当和尚,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拜你不敢坐飞机之赐,我和每一任女朋友的交往,都要比以前顺利多了,不会再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分手。」   听他这么说,她胸口莫名的充塞了一股……窒息感。「你放心吧,只要你不要再来妨碍我和紫岑哥,我也不会再破坏你跟女朋友的事。」   邵紫攸凝起眉,「难道你还以为大哥当初没爱上你,是因为我阻挠的缘故?」   轻咬著粉唇,乔瑟嗔怨的睨瞪他,「如果当年没有你从中作梗的话,我未必会全然没有机会,至少是你助长了他和魏晓茹之间的感情,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那也是因为你提供了考验彼此感情的机会给他们,才会令他们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考验,感情更加稳固。」她才是促使大哥和魏晓茹感情坚定的大功臣,他充其量不过是扮演了一个解毒剂的角色罢了。   想起昔年的种种,邵紫攸不禁暗忖,莫非在那之前,他便对乔瑟萌生了感情,所以才会以破坏她和大哥之间的事为乐?   若是那时他对自己的感情能有所察觉的话,也许,说不定今天乔瑟也不会再一心牵念著大哥,而会是另一番局面……   想著,他苦涩的摇了摇头,错过了的事是无法再回头的,他明白在人的成长过程中,有时候必须付出很惨痛的代价,亲眼看著,听著心爱的女子痴痴的恋慕著另一个男人,这……也许就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乔瑟意外的没有再反驳他的话,反而自嘲,「这几年我一直很嫉妒魏晓茹,即使她已去世这么多年,可是却仍霸占著紫岑哥的爱,而比她爱紫岑哥还久的我,竟然连他一分的感情都分不到。」   「你早就晓得大哥一直以来只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为什么不看看他呢?她可知晓,就在她的身边,有一个同样也爱了她很多年的人。   乔瑟深叹了口气,「我就是不甘心。这次我一定要让紫岑哥明白我的心意不可,不管他会不会回应我的感情,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他。」   闻言,邵紫攸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的意思是……」   「我要向紫岑哥表白,我不想继续躲在角落里偷偷爱著他。」她决定豁出去了,如果这次他明确的拒绝她,她要自己对他彻底的死心,埋葬这段多年的单恋。紫攸刚才说的没错,不放手是无法迎接另一段感情。   她累了,倦了,她想要有一双温暖的臂膀,可以在寒冷的冬天搂著她,让她停歇依偎;在酷热的夏天里,含笑的握住彼此的手,在夏季微风里漫步……   倾听著她坚定的语气,邵紫攸注视著前方的路,默然无言,开往邵宅的路变得异常的漫长……      一家五口难得全员到齐,邵氏夫妇异常的高兴,尤其是寿星邵卫天,更是显得精神奕奕,朗笑著不断的和三个孩子闲话家常,晚饭後更取出珍藏的酒,要孩子们陪他喝。   一直暗中盘算著该找什么样时机向邵紫岑告白的乔瑟,手里的酒杯不曾空过,某人不停的为她添酒,原本是在优雅的品著酒,後来不知是谁提议的,他们划起了酒拳。   邵紫岑不会划拳,只是和母亲含笑著在一旁看著他们三人玩。   邵夫人望住长子,「紫岑,我和你爸年纪都大了,你有没有考虑回来?」   邵紫岑沉默了须臾,回道:「我回来的话,欧洲那边的公司怎么办?」   「你爸自然会另外安排适合的人过去接手,你也该回来熟悉总公司这边的业务了,你爸都六十了,他打算再过几年,就要把公司放手交给你们三个人。你是大哥,要为紫攸和小瑟树立个好榜样,先回来接手公司,再把他们两人叫回来帮忙。」一直不想逼他回来,但六年了,为了情伤而远走他乡的儿子也该倦鸟归巢。   望著母亲,邵紫岑终於松口,「妈,再给我几个月好吗?让我把欧洲那边的事情做个妥善的安排。」   见他答应了,邵夫人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手。「好、好,等一下我告诉你爸,他一定很高兴,这是他最棒的生日礼物了。」   明白自己为了魏晓茹的死而逃开故乡这么多年,让父母操心了,邵紫岑有些歉疚。「对不起,妈。」   「傻孩子,爸、妈没怪过你,我们只希望你们三个都能活得快乐就好。」一句话道尽了天下父母心。   在他们说话间,乔瑟已喝得醺醺然,每划输一次拳,就有人在她杯中注入满满一杯酒,喝得她醉眼昏花,已看不清楚自己有几根手指了。   看见丈夫也露出八分醉态,邵夫人望著三人中唯一没有显出醉意的人道:「紫攸,够了,你爸和小瑟都醉成这样了,不要再玩了。」   「好。大哥,你扶爸回房,我送肉包子回去。」   「我没醉,来,小瑟,紫攸,我们继续。」暍得满脸红通通的邵卫天兴致高昂的还想再玩。   邵紫岑拉住他,费了一番力气,安抚住父亲,这才顺利的扶起他,送他回房。   邵夫人望住二儿子,「紫攸,让小瑟今晚睡在家里吧,她都醉成这样,你送她回去,谁来照顾她?」   「我今天接她回来的时候,她临时接到一通电话,说明天一早他们总公司有大头要到台湾,她得赶到机场去接机。妈,你别担心,最多我今晚也住她那边,照顾她就是了。」   「小瑟也真是的,既然明天有这么重要的事,晚上怎么还跟你爸喝这么多酒。」   「爸生日嘛,她大概想让爸玩得尽兴。」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又贴心。」怜惜的瞅著被邵紫攸扶著的女儿,见她半眯著眸似已睡著了,邵夫人唤来管家准备了一份解酒的茶汤,让儿子带著。「明天小瑟醒来,把这汤弄热让她暍,她比较不会因为宿醉而头痛。」   「嗯,我知道。」      「紫岑哥,等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唤住脚步匆匆的人,她有些忐忑。   「什么话?」前方的人停步回首。   「那个……其实我……」带著丝怯意,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有话就直说呀,怎么吞吞吐吐的。」温雅的脸亲切的微笑著。   深吸一口气,她鼓足勇气,吐露隐藏心里多年的情意。   「紫岑哥,我喜欢你。」   「……」男人没有开口,只是用一种沉静的目光注视著她。   被看得心慌,她窘红了脸,呐呐低问:「紫岑哥,你愿意接受我的感情吗?」   「我……」   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她急切的张大眸子,忽然娇羞的颦眉,咯咯笑了起来。   「紫岑哥,你怎么……嘻嘻,好痒哦,紫岑哥,可不可以不要再舔我了……啊哈,真的好痒,不要舔了啦……」   「汪汪汪汪……」   耳旁陡然响起一串吠声,让乔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对上一双水蓝色的眼。「奇怪,紫岑哥,你的脸怎么都是毛?」   「汪汪……」   怔了数秒,她终於看清原来舔她的人是总裁,不是她心爱的紫岑哥。完全清醒过来後,头有些痛,乔瑟推开趴在她身上的狗儿。   「总裁,你好重,先下去啦。」狗儿下去後,她坐起身,忽然发觉她竟然置身在自己家里,蹙眉喃道:「奇怪,我怎么会睡在这里?」她昨晚不是应该住在邵家吗?   「你醒了。」邵紫攸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热汤,「喝了它。」   接过递到手里的碗,她抬眼问:「这是什么?」   「妈妈帮你准备的解酒汤。」   「对了,紫攸,我怎么会回来这里?」喝著手里的汤药,她问。   「不过醉了一夜,你就忘了自己昨天接到的电话吗?」   「电话?」眯眸,乔瑟想了想,终於忆起昨日快到邵宅时,临时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通知她今天总公司的一位高层突然要来台湾的事。   「记起来了的话,如果你不想迟到,就准备起床吧。」   喝完汤,乔瑟笑吟吟道谢,「紫攸,你是怕我住在家里会来不及到机场,所以昨晚特地送我回来吧,谢谢喽。」要是留在邵宅的话,她恐怕得五点多就起床了,万一路上再碰到塞车,可能真的会耽误到时间。   凝觑著那张甜美的笑颜,邵紫攸眼神有丝复杂。   「早餐我放在餐桌,你梳洗後,别忘了吃过再出门,我先走了。」说毕,他旋身离开。   她竟然向他道谢,如果让她知道昨天他是刻意灌醉她,又特意送她回来,为的只是不想让她有机会亲近大哥,她还会这么对他笑吗?   他很卑劣,他晓得,可是他无法坐视她向大哥告白。昨日他和大哥聊了下,察觉在沉淀了这么多年後,大哥的心情早已恢复,若是此刻乔瑟突然向他吐露心意,面对一个爱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孩,难保他不会动心。   一旦大哥接受了乔瑟的感情,那么……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奇怪,他好像怪怪的。」目送走邵紫攸,乔瑟有丝疑惑的喃道。      乔瑟不讨厌无能的人,但若是无能、好色又猪头加白目的话,不要说是她,任何人都会感到嫌恶。   艾力克集团这次来的高层——汉斯就是这样的人。   应付了这只好色白目的猪头一天,晚上,乔瑟再匆匆赶到邵卫天的生日晚宴上,接著又忙著帮邵卫天招呼来贺寿的客人,心里虽一直惦记著想向邵紫岑告白的事,但却一直抽不出空。   好不容易终於送走了全部的客人,终於逮到一个适当的时机,乔瑟正准备过去,结果却晚了一步,她的紫岑哥坐上邵紫攸的车,在她面前扬尘而去。   「喂,邵紫攸,你要把紫岑哥带哪去?」她立刻拨了通电话过去。   「大哥昨天约了几个以前的同学在夜天使俱乐部见面,我们今晚不回去了。」   「什么?你为什么没早一点告诉我?」   「我一时忘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有插拨电话进来。」   乔瑟气恼的瞪著手机。明天她还要应付那只好色的猪头,也不晓得能不能再抽空回来。或者,乾脆用电话向紫岑哥告白算了。   拿著电话才拨了一个数宇,犹疑了片刻,她讪讪的再放下手机,决定还是再另外找个机会当面告诉他。   在邵宅留宿了一夜,翌日,除了应付来自总公司那只讨人厌的好色猪头外,累积了两天没时间处理的繁忙公事,令她忙到九点多才回到家。   一打开门,乔瑟就嗅到空气里充斥著一股酱油的气味,接著她便目睹到客厅里的凄惨情状——洁白的墙面上留下无数的狗脚印,沙发和茶几也弄得都是油渍,地板上还滚著一瓶疑似酱油的瓶子,从里面渗漏出来的墨色汁液洒得满地皆是。   而肇事者却浑然不知自己干了什么坏事似的,无辜又热情的飞扑过来迎接饲主的归来,一身的疲累令乔瑟再也忍不住地咆哮——   「你这只死狗,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我今天要是不狠狠修理你,我就随便你。」她随手抄起沙发上的遥控器重重的打了一下总裁的屁股。   哀叫了一声,以为她在跟它玩,它兴奋的跑给她追。   「汪汪汪……」打不到、打不打,姊姊再跑快一点。它嘴里不时发出亢奋的吠叫,嘲笑她动作太慢。   乔瑟气炸了,卯起来追打它,但它灵活俐落的动作令她连根毛都抓下到。   「你给我站住,你敢再跑,明天开始休想我会再买便当给你吃。」追了半晌,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住喝斥。   不知是不是她的威胁奏效了,总裁真的停了下来,乔瑟趁机逮住它,狠狠揍了它屁股几下。   「呜呜呜……」姊姊,不要生气,我只是想帮你把白白的墙壁弄得更漂亮嘛!水蓝色的眼眸很无辜的看著她。   它可怜兮兮的呜鸣声和那双澄净的蓝眸,令乔瑟蓦然觉得自己好像虐待小孩的妈妈似的,不禁缓下了神色。「以後你再敢顽皮,我就不给你吃的,听到没有?」   「汪汪……」我会很乖。总裁乖巧的蹲坐在地板上。   见它那无邪可爱的模样,乔瑟叹口气,指著墙壁说:「你自己看看,墙壁都是你的脚印,你把我的墙壁当成了画板吗,弄成这样能看吗?」   「汪汪汪……」我觉得这样很好看呀。摇了摇尾巴,它伸出粉嫩的舌尖,讨好的轻舔著她的手。   「就会撒娇,真拿你没办法。」她气消了,搂著它的颈子,「我这两天很烦,你就乖一点别再给我乱来好下好?」   「汪汪……」姊姊,在烦什么?   乔瑟自语自语的说:「总公司来的那个叫汉斯的猪头很讨厌,我又一直找不到机会跟紫岑哥表白心意。」搔搔脸颊,她低叹一声,「其实是我想不出来该怎么跟他开口,你觉得我要开门见山的跟他直接说吗?还是用暗示的就好?」   「汪汪……」噫,是什么声音?听到她放在桌上的公事包里隐隐传来奇异的声响,它好奇的走过去,对著公事包上下嗅闻著。   见它一脸好奇的盯著她的公事包,她笑道:「是我的手机在震动啦。」她从公事包里取出手机。「喂,妈妈,嗯,我刚才下班……没办法,为了应付总公司昨天来的人,这两天耽误了不少的公事……什么?紫岑哥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要回伦敦?好,我会尽量抽出时间到机场去送他。」   挂断电话,乔瑟凝起玉容。紫岑哥竟然明天就要回去了!看看墙上的钟,都已经将近十点了,她现在就算赶回邵家,最快也要十一点半了。   可若是等明天到机场再说,恐怕很难找到机会开口。可恶,怎么会这样?她这两天究竟在干什么,竟然一再错失了告白的时机。   那天回去怎么会喝得那么烂醉?她明明已经打算要跟紫岑哥说的,啊,不就是紫攸提议爸来划拳的吗?不断一直在她杯子里添满酒的人也是他,难道……他根本就是故意想阻挠她向紫岑哥表白的事?   该死的臭老鼠,他竟然敢再次破坏她的好事。   发现到外头的车声,总裁仰起头伸长颈子吠著。   「汪汪汪汪……」姊姊,有人来了。   须臾,门铃随即响起。   乔瑟过去开门,冷著一张脸领进邵紫攸。   「我问你,你为什么没告诉我,紫岑哥明天就要回欧洲的事?」他一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是妈刚才打电话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想到这两天她根本没什么机会跟邵紫岑单独相处,她怒目嗔道:「你明知道我这次要向紫岑哥表白,结果你昨天竟然还当著我的面带走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电话里已经告诉过你,是大哥自己跟以前的同学约好了要碰面,叫我载他过去。」邵紫攸捺著性子解释。   「你还狡辩,你分明是蓄意想阻挠我和紫岑哥独处的机会。」她冷声诘道:「我哪里得罪你大少爷了,你要故意这样破坏我和紫岑哥的事?」   面对著她厉声的质问,他也沉下脸。   「如果你那么想告白的话,你现在还有机会,与其在这里跟我发脾气,何不立刻赶回去,大哥现在在家里。」   「大哥一向习惯早睡,我现在回去,他已经准备要就寝了,你要我再把他吵起来吗?」   「他又不是现在就走,想告白的话,你明天还有机会。」舍不得吵醒大哥,却舍得对他大发脾气?在她心中,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出气筒吗?   没有察觉到他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痛楚,乔瑟嗔道:「明天机场那么多人送行,我哪有什么机会?」   「好,我替你制造机会,总可以了吧?」放下带来的东西,他旋过身,「明天你到机场,我会带走那些去送行的人,有什么话想对大哥说,你就趁那个时候说,这样你该满意了吧?」语毕,他大步离开。   「你……」睇住他的背影,乔瑟想叫住他,一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然无语的任他离去。   明白自己方才的态度是差了点,但……错的人是他,她没有理由向他道歉。   按捺下心头突生的一缕惶惶不安,乔瑟低眸看到他放下的东西。她打开纸盒,惊诧的看到那竟是一只水晶球。   从盒子里拿出水晶球,乔瑟又惊又喜。这不是普通的水晶球,它里面设置了精巧的机关,会发出韦瓦第的四季奏鸣曲,随著春夏秋冬的乐曲,水晶球里头的背景会做不同的更迭。   当它响起春季奏鸣曲时,它里面会呈现出瑰丽的樱花片片飘落的浪漫景致;夏奏鸣曲时,则是一片如茵的草浪,上头还有雪白的绵羊在吃著草的可爱模样:秋季奏鸣曲时是一片梦幻的薰衣草景致;冬季奏鸣曲时,则是片片的雪花洒落在深沉星空下的情景。   这是她二十岁那年,紫攸送她的生日礼物,但前几天被总裁弄破了。   他竟然又再去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过来!   小心捧著水晶球,她轻咬住下唇,望向被阖上的大门,开始懊恼方才不该那么对待邵紫攸。   也许是她误会他了,他并非存心想破坏她和紫岑哥的事。   一条舌头突然舔上了水晶球,总裁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异常热烈的盯著它。看著那晶莹剔透的东西,令它想起了遥远的家乡,那座美丽的琉璃宫殿。   「怎么了,你也喜欢吗?」见它猛舔著水晶球,乔瑟警告的叮嘱,「但这次不准再弄破了哦。」   「汪汪……」我想回家。它坐了下来,怔怔的瞪著水晶球出神。   纵使不懂它吠声里的意思,乔瑟也看出了它似乎在思念著什么,「总裁,你在想念你以前的主人吗?」   「汪汪汪汪……」不是,我想回家,可是妈咪说我没有完成这次任务的话,就不能回家。   乔瑟下懂它的意思,迳自认为它是在想念前任饲主,「好吧,我改天带你到兽医院检查有没有植入晶片,如果有的话,也许就能帮你找到主人了。」瞄了眼被它弄得惨不忍睹的墙面,虽然它很顽皮,但相处这几天下来,对它已有感情,老实说,她真有些不舍得送走它。   低首再看著手里的水晶球,她小心翼翼的捧著它回到房间,轻轻的拍著球面,球里流泄出悦耳的音乐——四季奏鸣曲的春天乐章。   明天再找个机会跟紫攸道谢和道歉,临睡前她暗付著。 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嗯,我会转告他。」结束通话,邵紫攸俊朗的面容有丝沉凝,望向身旁的男子道:「大哥,肉包子说她公司出了点事,赶不过来,要我代她向你说声一路平安,她说传了封简讯给你,叫你有空看看。」   邵紫岑颔首,「好。时间快到了,紫攸,我先进候机室了。」   「嗯,大哥再见。」送走人,邵紫攸黯然一笑。无法赶过来亲自向大哥表白,她仍不愿放弃,选择用简讯告白,她对大哥的执念竟这么深吗?   可笑的是,他也同样的执著,不管有多忙,固定每三个月回来一趟,为的也仅是想见见她而已。   低眸觑著腕表,尚有一点时间,邵紫攸从机场直接驱车来到乔瑟的住处,车子停在大门前须臾,他轻叹一声下车,即使她的心里丝毫没有他,他却依然放心不下她。   拿出她留在邵家的一把备用钥匙打开大门,他走进屋里,瞥见总裁正从二楼下来。   看到他进来後,它站在楼梯的中间,用水蓝色的眼睛瞪著他吠道:「汪汪汪……」姊姊不在,你来做什么?   「我今天是来找你的。」邵紫攸再一次证实了自己果真听得懂它的吠声。   「汪汪……」找我?疑惑的吠了两声,它旋即热络的吠道,「汪汪汪汪……」你是来跟我玩的吗?   「不是,我有话问你,你先下来。」   一双璀亮如蓝宝石的眼有些困惑的瞪住眼前的男子。   「汪汪汪汪……」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没错,我听得懂,这也是我觉得讶异的地方,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瑟这里?」   噫?总裁歪著头似在思考著什么,片刻,它兴奋得吠了起来。「汪汪汪汪汪汪……」我想起来了,妈咪送我来这里前有交代过,只要我能找到听得懂我话的人,就是能救他们的贵人。   「贵人?什么意思?」他疑惑的问。   它开心的狂摆著尾巴。「汪汪汪汪……」你能听得懂我的话,那你一定是乔瑟的贵人,哈,我找到一个了。它亢奋的从楼梯上朝他一跃而下。   看到总裁化身飞天神犬朝他扑过来,邵紫攸一惊,想退开已来不及,硬生生被它一撞,跌坐地上,他没好气的怒道:「你这只死狗在干么!还不给我滚开。」   「汪汪汪……」好好玩哦,再来一次。总裁玩兴大起的再窜上楼梯,站到中间的位置,凌空朝他跃下。   天哪,还来!瞪著半空中高高跃起的狗儿,还来不及站起身的邵紫攸忙不迭的就地滚开,及时闪开那团朝他直扑而来的毛状物。若再承受它这重重一击,他非内伤不可。这只该死的蠢狗!   「汪汪汪……」你怎么可以躲开呢?总裁不悦的咬住他的裤管,不让他站起来。   扯不回在它利齿下的裤管,被惹恼的邵紫攸索性翻身骑在它身上,揪住它的耳朵一阵猛扯。   「汪汪汪汪……」好痛,你这个坏蛋快点放手,不然我咬你哦。总裁忿忿的吠道。   「咬我?我才更想咬你。」他重重的一掌拍向它的脑袋。   甩不开骑在它背上的人,总裁吃痛的呜鸣一声,哀怨的控诉,「呜汪汪汪汪……」你欺负我,姊姊回来我要告诉她,叫她不要再理你这个坏人。   「她听得懂你的话?」   「汪汪……」听不懂。   邵紫攸嗤笑,「那你想怎么去告状?」   「汪……」我……   他放开它站起身,「笨狗,我没时间再跟你耗了,你刚才为什么说我是小瑟的贵人?」   「汪汪汪汪汪汪……」妈咪说姊姊他们会遇到灾厄,所以要我来找能为他们化解灾厄的贵人,因为妈咪施了法术,只要能听得懂我的话就是他们的贵人。   「你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的他们,除了肉包子还有谁?」邵紫攸疑惑的再问。   「汪汪汪……」我肚子饿了。摇著尾巴,总裁用那双莹亮的蓝眸骨碌碌的盯著他。   睨了狗儿一眼,他找来乔瑟之前买的狗粮,倒在盘子里端给它。   「汪汪汪汪……」总裁不悦的吠道。那是给狗吃的,我才不要吃。   邵紫攸赏它两枚白眼,「拜托,你不就是狗吗?不吃这个你要吃什么?」   「汪汪汪汪……」我才不是狗,我要吃便当,姊姊买的那种很好吃的便当。   「不是狗,那你是什么?」难不成它还以为自己是人。   神气的抬高下巴,总裁骄傲的吠道:「汪汪汪汪……」本少爷可是王子。   「王子?」意外会听到这样的答案,邵紫攸失笑出声,斜眸打量著眼前的狗。   他明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自己便曾经到过一个很奇妙的地域,那里甚至连最先进的卫星都无法侦测到它的位置,所以他已有心理准备,接受它可能会有的奇异来历,却没料到它竟会说自己是王子。   「汪汪汪汪……」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相信?   看著这只自称自己是王子的狗儿,邵紫攸揶揄的笑问:「莫非你也被巫婆施了咒,才会变成狗?」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则童话故事,曾有一个国家里的几个王子,因为被巫婆施咒变成天鹅,後来在他们妹妹的帮助下才恢复人形。   「汪汪汪汪……」什么巫婆?是我妈咪把我变成这样的。   「你妈?为什么?」邵紫攸讶问。   「汪汪汪汪……」因为人类这里空气污染很严重,如果不把我变成这样,我没有办法待在这里太久。总裁催促道:「汪汪汪汪……」我好饿,你快去买便当啦。   睨了狗儿一眼,还有问题要问它,邵紫攸只好走到巷口的便利商店,为这位狗王子买了一个餐盒。   走回屋里,总裁便兴奋的扑了过来。   邵紫攸举高餐盒。「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来找小瑟?」   「汪汪汪汪……」我是来报恩的,几年前他们曾经救过我。   「他们?除了肉包子还有谁?」话才出口,手机乍响,他接起,「喂……我下午两点的飞机,我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嗯,回去再详谈。」   收起话机,瞥一眼腕表,发现时间快到了,邵紫攸将手里的餐盒打开,摆到狗儿面前,「我赶时间,既然你是来报恩的,肉包子她……就交给你保护了。」   「汪。」尾巴摇了一下,总裁头也不抬的迳自埋头享用著餐盒,吃得津津有味。嗯,人类的食物真是太好吃了。   瞅睨被食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狗儿一眼,确定它不会危害到乔瑟後,邵紫攸放心的走出去,驱车离开。   大哥会怎么回答乔瑟?是接受她的感情,还是婉拒?午后两点,坐在前往美国班机里的邵紫攸,凝眉望向舷窗外的晴空,暗忖著这个问题。   另一边,在办公室里的乔瑟,垂眸瞪著手机,也在思付著同样一件事。   紫岑哥,有一句话我放在心里好多年,一直很想对你说,我爱你,不是兄妹之间的爱,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我对你的爱比你对魏晓茹的爱还要久,从九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愿意接受我这份感情吗?你不用急著答覆我,等你到了伦敦,仔细考虑过後,再回答我。如果最後你的答案依然还是想跟我当兄妹,我也欣然接受。   这是她传给邵紫哥的简讯。不知当他看到这则简讯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但终於向他吐露了心声,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接下来,就是等他的回答了。   对了,刚才电话中没来得及向紫攸道歉,晚上请他吃饭好了。      「执行长现在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电话,好的,我会代您转告。」   「执行长出去了,您要留话吗?好的,我再帮您转告。」   「执行长他不在,有的,我有确实转告您的来电,要不然等他进来我再帮您转达一次。」   当发现邵紫攸居然没说一声就跑回美国後,五天来,乔瑟打了数通电话到他办公室,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回答,而拨他私人手机则是另一个女人用娇柔的嗓音说——   「你找攸呀,他在沐浴。」   「啊,他睡著了耶。」   「他在跟别人谈重要的事,你要晚一点再拨过来吗……我是谁?」话筒里传来愉悦的轻笑,「我是琳达,他的女朋友,我听说过你,你是他妹妹乔瑟对吧。」   乔瑟气得挂上电话。为什么这个鬼琳达在那只臭老鼠沐浴和睡觉时都在他旁边?难道……他们两个已经同居了吗?   这个想法令她觉得胸口好像梗住了什么,很闷。   「臭老鼠,你在跟我拿什么乔,不想接我电话,所以让别人来敷衍我是不是?好,不接就不接,你以为我很爱打给你呀。」   接下来几天,她按捺住再打电话给邵紫攸的冲动,结果他依然没有回她电话。   「好,你们都不理我,以为我就爱理你们吗?我才下稀罕。」气恼的嗔道,她忿忿的将沙发上的靠枕用力抛到地上。   紫岑哥一直没有给她答覆的事,她并不意外,但紫攸拒接她电话的事却令她无比的介怀。   他从来不曾这样过,之前就算真的有事不能接她的电话,事後他也总是立刻就回电,以往要回美国时,他也总会先告诉她,哪像这次,竟然一声都没说就回去了。   「汪汪汪汪……」姊姊,你怎么了吗?总裁坐在她面前,水蓝色的眼眸好奇的看著满脸怒容的人。   乔瑟听不懂它的吠声,烦躁的搂住它的颈子。「那家伙一定是在为那天我错怪他的事生气,所以故意不接也不回我电话,他真的很鸡肠鸟肚对不对,连这种小事也要记恨,没看过这么小器的男人。」   「汪汪汪汪汪汪……」姊姊说的是之前常来的那个人吗?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看到他,他去哪里了?   「他一定是跟那女人同居了,他上次说爱的那个人,可能就是这个女人吧?」拧起细致的秀眉,她神色不豫的揣测。   总裁歪著脑袋,水蓝色眼睛盯著她有丝落寞的表情,吠道:「汪汪汪……」姊姊,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哥哥?   把它的吠声当成是在安慰自己,摸著它的脑袋,乔瑟叹了口气,「总裁,我觉得好烦。还是当狗比较好,不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   「汪汪汪汪……」谁说的,当狗才不好,有很多事都不能做耶。总裁不认同的吠道。   乔瑟没理它,迳自想著她这几天已经够烦了,结果总公司今天居然还发下了一道调派令,打算调她到巴黎一年。   去巴黎势必非搭乘飞机不可,要不敢搭飞机的她怎么去?她考虑过了,如果真的拒绝不了的话,也就只有辞职一途了。      一个星期後,乔瑟便改变心意决定到巴黎。   「……嗯,总公司那边要我马上过去,没办法推迟……对呀,我也觉得很遗憾,不能到陪妈和爸到美国出席紫攸和琳达的订婚典礼。等他们结婚时,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参加,好,我会打个电话向紫攸解释。」   除了紫攸,邵家没人知道她有恐机症的事。但他一通电话都没有回她,结果竟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这算什么?休想她会祝福他。因此,她宁愿到巴黎,也绝不去美国。   於是在将总裁半强迫的托给与她一起被媒体戏称为四人帮的另外三名好友秦珞、安璋和殷琰後,乔瑟搭上了她最恐惧的飞机。   上飞机前,她事先吞了几颗安眠药,准备一路睡到巴黎。   幼年那场空难的阴霾,造成了她对飞机的恐惧,当飞机起飞後,她异常苍白的睑色让空服员忍不住过去探问。   「我没事。」强笑的漫应了声,她闭紧了眼,手脚克制不住的隐隐颤抖。快点睡吧,安眠药为什么还没有发挥作用?   「……我在美国时曾见过邵紫攸的未婚妻,确实是个大美人,两个人可以说是郎才女貌。」   「不过传说邵紫攸之所以娶她,是为了获得女方家族那边的奥援。」   「这话怎么说?」   「除了邵紫攸,飞跃不是还有另外三个合夥人吗?前阵子听说他们四个人意见不和在闹内讧,另外两个人勾结了其他几席的董事想取得经营权,为了反击,邵紫攸才会和那女的订婚,因为她的家族手里掌握了最关键的股份,」   「邵氏本身雄厚的资产就远远超过飞跃,邵紫攸为什么不直接借助自己家里的帮助?」   「那是他一手创立的公司,我想他可能不想借助家里的力量,想自己解决吧。」   後方传来的交谈声吸引了乔瑟的注意,倾听著他们的谈话,她不知不觉的放松了紧绷的肌肉,脑海里不禁反覆的思索著他们说的话。   紫攸订婚会是为了女方的奥援?不可能的,以他的个性绝不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婚姻。   而且之前为何她都没听他提起过他们四个合夥人意见不和的事?   他没回她电话,难道是因为忙著处理这件事吗?但,再忙也不至於连打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呀。   连他订婚的事都是透过母亲她才知晓的,他这么不尊重她,她干么还要为他担心,反正就算飞跃垮了,他还是邵家二少爷,不会没有栖身之地。   不晓得那个叫琳达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想到之前电话里那娇柔的嗓音,乔瑟颦起秀眉,烦乱的思付著,不知不觉间阖上了眼睑。   安眠药终於发挥了效用,她一路睡到巴黎。      「咳咳咳……」掩住嘴轻咳一阵後,乔瑟将手上的文件递给面前年约六十,有著一头银发的男子,「窦加先生,以上这几个人是我在参考了那些泄漏出去的机密资料後,列出来比较有嫌疑的人,请您过目。」   接过文件,男人关切的看她一眼,「乔,这两个月辛苦你了,我看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我待会就走。」揉揉鼻子,她面带疲色的露出一笑。来巴黎第二天她就感冒了,结果一拖两个多月到现在都还没好。   不知是因为这里的气候令她适应不良,或是心理因素才是最大的主因。因为她下飞机那天,透过电视新闻的转播,她看到紫攸和他未婚妻订婚的甜蜜画面。   翌日,她接到了紫岑哥传来的简讯,希望和她当永远的兄妹——他拒绝了她的感情。   当时看著简讯,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紫攸亲吻琳达的那幕镜头,她的胸口猛然一阵剌痛,只觉得那就像是在讽刺她似的,在紫攸和未婚妻如此甜蜜的时刻,她多年来的感情却遭到难堪的拒绝。   然後在她到艾力克集团总公司报到後,等待她的却是意想不到的繁重工作。   乔瑟也直到那时才知道为何总公司会突然调她到巴黎来,那是因为集团内部出了内贼。   这半年多来被艾力克列为极机密的数项投资计划,屡屡被对手公司抢先一步推出,令艾力克损失甚钜,并且因为情报一再被泄漏,甚至动摇到了艾力克的营运。   能接触到那些机密计划的人皆是集团的核心成员,因此下难想像出泄漏情报的人必是这其中一员,在高层人人皆有嫌疑的情况下,总执行长法兰克·窦加不得不另外找人来调查内贼是谁。   乔瑟这几年来优异的表现令他印象深刻,於是她雀屏中选,被调到巴黎来协助内贼的调查。   「噫,汉斯也在这份名单上?」翻看著文件,法兰克·窦加讶异的抬头望住她,「我不认为他有可能会泄密。」不是相信他的忠诚,而是以他的能力根本做不出如此缜密的事情。   「我也认为他不太可能,但他也是有机会接触到那些机密文件的人员之一,就不能不把他列为嫌疑人。」乔瑟也心知若非汉斯的家族持有不少艾力克的股票,否则以他个人的能力而言,根本就不可能成为艾力克集团的核心成员。   「嗯,说的也是,但你把可疑的人数缩减成五人,你觉得这五人的嫌疑是最大的吗?」当初他交给她的可疑名单有十几人。   「是的,这是我反覆研究那些被泄漏出去的资料後,得到的结果,我已经委托一家可靠的徵信社锁定他们五人暗中进行调查。」   「做得很好,乔,接下来你需要什么支援尽管开口。」其实除了乔瑟这组,他另外还暗中派了一组人员在调查泄密案,乔瑟在明,是他用来分散那名内贼的注意力。   「我会的。」   回到艾力克替她在巴黎租下来的一栋公寓,打亮屋里的灯,清冷的室内令乔瑟发现自己愈来愈想念那只有双水蓝色眼睛,异常顽皮淘气的总裁。   在台湾,每当她回去时,它总会热情的扑过来欢迎她,现在,迎接她的只有一室的寂寞,好想……回去。   好想妈妈,爸爸、紫岑哥,还有……紫攸,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想念他,白天繁重的工作令她无暇去想其他的事,但一到宁静的夜晚,就会不知不觉的想起以前和他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最後想到他身边已有一位美丽的未婚妻时,胸口便忍不住又怒又涩。   草草吃了晚餐,一阵悠扬的旋律在寂静的屋里遽响。   乔瑟掀开手机盖,附耳倾听,话筒里传来刻意变过声的嗓音——   「如果你珍惜性命的话,就立刻罢手,不要再调查下去,否则你有命来巴黎,恐怕会无命回台湾。」   「喂,你是谁……」她话尚未说完,对方已片面切断通话。   乔瑟敛眉凝视著手中珍珠白的手机,铃声陡然再响起,她迅速接起。   「咳咳咳咳……」未开口就忍不住先咳了数声。   「你感冒了?」   久违的熟悉嗓音飘进耳里,她愣了一下,有丝惊喜闪过玉容,随即便一冷。「你终於有空打电话给我了?」   话筒里沉默了数秒後,才再传出声音,「你的声音很沙哑,还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刚刚才接了一通亲切的电话,要我有命来巴黎没命回台湾。」握紧话筒,她胸口莫名的充斥著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他终於想起还有她这么个人了吗?   邵紫攸吃惊的问:「是恐吓电话吗?谁打来的?」   「我要是知道对方是谁,一定会更亲切的问候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人恐吓你?」微沉的嗓音里透著股明显的关切。   「可能跟我在调查的事情有关。」   「你在调查什么事?」   「调查谁是艾力克集团的泄密者。」   「怎么回事?为什么艾力克集团会让你来调查这种事?」   「因为他们内部高层人员,人人都有嫌疑,只好从外面调人回总公司协助调查。」语气微顿,乔瑟凉语问:「你这位大忙人,今天怎么会有空打电话给我?」   忽略她挑衅的语气,邵紫攸沉声道:「你不要再调查下去了,立刻回台湾。」   「不可能,我没有把事情做到一半就撒手走人的习惯。」   「已经有人打电话恐吓你,你难道没自觉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吗?」扬高的语调里有一丝急切。   「这就表示我可能已经查到了什么线索,所以对方才会想阻止我继续调查下去,我更不可能就这样抽手。」   「那是艾力克集团的事,你没有必要为他们这么卖命。」   「我不是在为他们卖命,调查两个多月了,我也很好奇谁是那名背叛者。」能避开那么多人的耳目将艾力克集团重要的商业情报泄漏出去,如此高明的手段,令她很想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   听她仍是无意罢手,邵紫攸的嗓音严厉了起来,「难道你真的想有命到巴黎没命回台湾吗?那不只是一通恐吓电话,如果你再调查下去,也许对方真的会对你下手。」   「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再说我不至於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我不是打来找你吵架,你已经涉入危险中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想想,艾力克集团总公司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会找你这个外部人员来调查内部间谍的事,他们只是想用你来当个饵,引开那名间谍的注意,实际上他们一定早就暗中派了别人在调查,你不要笨得被人拿来当箭靶还不自知。」   居然说她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甚至还晓得他们暗中派在公司调查的人是谁。」这件事在她到巴黎两个星期後她就发现了,之所以愿意继续调查下去,是她想找件事情来做,想藉著忙碌的工作来转移莫名低落的情绪。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他气急败坏的问。   「因为生活过得太安逸了,我想找个刺激的事情来玩,这个理由可以吗?」   倾听著话筒里传来她满不在乎的声音,邵紫攸斥道:「玩?你是拿自己的命在玩。这件事你告诉大哥了吗?」   「我很久没跟他连络了。」   「很久?怎么会?」他显得很惊讶,「大哥他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事?」愕了下,明白他所指,乔瑟扯了个自嘲的笑,「他传了封简讯给我,希望跟我当永远的兄妹。」   「噫,他……是这么回答你的?」邵紫攸的嗓音里透著一抹疑惑。   「嗯。」   「有点奇怪,他不该这么回答你。」在大哥回到伦敦几天後,他曾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两人做了番深淡,当时他以为大哥有意要接受乔瑟的感情了,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心意?   「要不然你以为他会怎么说,欣然接受我的感情吗?」她涩然苦笑,「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一辈子做紫岑哥的妹妹也不错呀。」   「你真的这么想?」   「我不这么想又能怎样呢?我能强迫紫岑哥非得爱我不可吗?」   话筒里静默了须臾,他放缓语气道:「你能不能听我一次,不要再插手艾力克集团内贼的事?」   「办不到。」一口回绝後,乔瑟接著说:「如果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我会自己小心,你应该知道,想伤害我也下是那么容易的事。」   心知劝不了她,邵紫攸道:「好吧,但这两天你一定要特别留意安全,若有什么发现也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道,我不会拿我自己的生命来冒险的。」她的生命是当年母亲拚了命的为她留下来的,她怎么敢不小心珍惜呢。 第六章   「乔,要一起去午餐吗?还是要我帮你带回来?」敲敲桌子,黑发男人提醒专注的看著手中资料的女子。   「呃,中午了吗?」乔瑟抬首望向眼前这个长相看起来十分高大粗犷,个性其实相当温和的男子,「我想把这些资料看完,强生,麻烦你回来的时候再顺便帮我带一份午餐好了。」   「好。」笑应著,他望向另一名棕发女子,「艾莉,你呢,也要我帮你带回来吗?」   「不了,我待会再自己出去吃。」   强生颔首,旋身走出这间被特别拨出来给他们三人使用的办公室。他和艾莉是法兰克,窦加的心腹,被派来协助乔瑟进行调查。   「乔,你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休息一下吧。」艾莉秀气的脸上带著淡淡微笑腼向她。   「嗯,我就快看完这份资料了。」乔瑟有丝亢奋的啜了一口早就凉了的咖啡。   留意到她异常的神情,艾莉微讶的问:「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嗯,等看完这份文件,我再告诉你和强生。」这是徵信社今早送到她手上的资料,里头记载了一些有趣的发现,只要再厘清几个疑点,那名内贼是谁就要呼之欲出了。   本来已经离开的强生又折了回来,在门口探头通报。「乔,那家伙正往这里来哦。」   乔瑟朝强生扬了下手道:「谢啦,强生,我知道了。」她赶紧抄起手上的文件,准备闪人,「真麻烦,艾莉,我先躲到档案室去。」   「好。」   抱著文件走出办公室,乔瑟果然瞄见汉斯朝这边走来,她连忙蹲低身子,藉著外头一排排办公桌的掩护,匆匆走向楼梯,到楼上的档案室。   自从她调来巴黎後,那只猪头三不五时就跑来骚扰她,弄得她烦不胜烦,摆脸色给他看,他假装看不懂,一再来纠缠她,强生和艾莉後来也很配合她,若是看到他,便先知会她,让她好先闪人。   其实汉斯长得还算英俊,但他贪酒好色又罗唆,很令人厌恶。   来到档案室後,乔瑟拉来一张椅子,窝到最角落的位置翻阅著手上的文件,没多久她终於看完,「现在可以把有嫌疑的人再缩减成三个人了。」她喃声自语。   总觉得自己似乎怱略了什么,她托著香腮思索须臾,取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她找来协助调查的徵信社,问了一些问题後,没多久,对方用手机再传来一些东西。   盯著手机萤幕里显示的内容,乔瑟惊讶的眯眸。   手机里的这份资料就像是失落的拼图,将她这两个多月来的调查全串连在一起了。「想不到间谍竟然会是……」   「乔,你知道间谍是谁了?」有人走了过来。   「嗯,没想到居然会是最不可能的人,我得去告诉……唔嗯唔……」未完的话消去了声音,乔瑟昏厥前不敢置信的瞪了一眼用手帕捣住她口鼻的人。      「你醒了。」悠哉的男音用流利的法语问著。   躺在一张沙发上的人在窗外射进来的晨光中眨了眨眼,意识渐渐的清醒过来後,敛眉望向眼前的男人。   「真的是你,汉斯。」佯装无能又好色的人,令人对他降低戒心,这家伙城府好深。「你真厉害,你这招扮猪吃老虎骗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汉斯有丝得意的笑道:「就是呀,连我都很佩服自己居然能把一个无能又贪酒好色的人演得如此丝丝入扣,只可惜,最後居然被你发现了。」   注视著他,乔瑟恍然的道:「你那个时候会突然临时跑到台湾,是不是早就知道法兰克有意找我来调查间谍的事,所以刻意来误导我?」悄俏动了动被反绑在後的双手,很串,看来很难挣脱。   「乔,你真聪明,难怪能在短短几年内把东亚区的业务经营得那么出色。」赞美的望住她,汉斯抬手,轻轻的滑过她晶莹如脂的脸颊。   乔瑟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唯有眸底隐隐透出一丝嫌恶。   「我有一点不明白,你的家族手上拥有艾力克集团不少的股份,为什么要把内部的机密计划泄漏给对手公司,这么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双手双脚皆被捆绑起来,她费力的从沙发上坐起身,快速的打量一逼室内,瞥到墙上的时钟,上头显示著八点,窗外有阳光,她研判现在应该已经是隔日早上了。   「好处自然多得很。其中能把法兰克他们要得团团转,那就够令我开心很久了。」邪肆一笑的握住她白瓷的下巴,宛如在逗弄宠物似的,汉斯含笑的问:「乔,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直视著男人阴惊的眼神,乔瑟笑吟吟反问:「你想怎么处置我?还是,我该问,艾莉想怎么处置我?」不知强生是不是也是他们的同谋?如果他也是的话,她失踪的事,恐怕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吧?   睇视著面前这张精致的玉颜,他用暧昧的语气道:「啧,我可是很不忍心毁了你这样既聪慧又美丽的女人,如果你愿意乖乖的加入我,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就算我愿意,艾莉那边呢,她容得下我吗?」她没有忘记在档案室时,艾莉用迷药弄昏她的那一瞬间,她在艾莉眸里看到的妒恨眼神。   「只要我决定的事,她不会说下的。」   「真的吗?你确定?」   「当然。」说完,他身後走进来的脚步声随即响起尖锐的质问。   「你不杀她灭口?!」   「只要她答应站在我们这一边,就没杀她的必要。」他并无意让自己的手染上鲜血。   恶狠狠瞪住乔瑟,艾莉怒道:「汉斯,这女人在骗你,她不会真心想加入我们,一旦你真的放她离开,她绝对会立刻就揭发我们。」   「艾莉,你以为我会这么蠢没想到这层吗?」汉斯狡猾一笑,「这还不简单?伪造一些不利於她的证据,让她成为我们的同夥,如果她敢扯出我们,她自己也逃不掉。」   「汉斯,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吧?」盯著他,艾莉语气阴晦的问。   「我是很欣赏她的才干,想吸收她成为自己人,但,」亲昵的搂住她的腰,汉斯热情的吻住她,接著邪笑道:「我爱的人是你,这件事永远也不会改变。」   被他的爱语安抚下不安的心情,艾莉迟疑的睨了一眼乔瑟。   「可是留下她……我怕夜长梦多,万一她有异心的话,我们会身败名裂的。」   「好吧,这件事我会再仔细考虑,除了杀她之外,看看有没有更万无一失的方法。」   思及一件事,她怱道:「汉斯,昨天晚上有一个姓邵的东方男子跑来找她,知道她失踪後,对方非常的愤怒,当时如果不是强生拦住他,他差点就揍了法兰克。」   「哦。」瞄向她,汉斯问:「乔,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乔瑟耸了耸肩,「我又没看到人,怎么会知道?」心底却激动的暗忖著,姓邵的东方男子她只认识三个,不会是个性温和的紫岑哥,也不太可能会是爸爸,那么……是紫攸的可能性最大了,前晚他们才通过电话,他为什么会忽然跑来巴黎找她?   「啊,我想起来对方是谁了,他是飞跃网站的执行长邵紫攸。」艾莉记起曾在新闻上看过他订婚的消息,当时便对他出色的容貌记忆深刻。   「邵紫攸?我记得他是台湾邵氏家族的人。」汉斯盯住她,「乔,你跟台湾邵家的人有什么关系?」   「认识的朋友。」她被邵家收养的事,只有少数几个好友知晓,在她和邵氏刻意隐瞒下,商场上知道的人并不多。   艾莉想起昨天那男人在得知她从公司失踪後,那形於外的担忧和愤怒,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非常在乎乔瑟,心念一动,她问:「你是他的情人?」   情人?闻言,乔瑟先是一愣,接著失笑,「怎么可能,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就算结婚都可以有外遇,何况他只是订婚而已,我看得出来他爱你。」   听到艾莉的话,乔瑟有一瞬间震住,须臾,她镇定的摇首。   「你一定看错了,我跟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好朋友而已,他不可能爱我的,他爱的人是他的未婚妻。」不动声色的压抑住心绪的波动,她转移话题,「我突然从公司失踪,法兰克他们怎么处理这件事?」   「告诉她没关系。」汉斯望向艾莉示意。   她说道:「昨天一直到下午都没见到你回来,强生把你失踪的事向法兰克报告,法兰克便下令保全搜索了公司整栋大楼,直到晚上依然找下到你,後来你那个姓邵的朋友就突然找来公司,在他的坚持下,通知了警方,最後便由警方接手调查你失踪的事。」说到这里,艾莉看了下表。「我得去公司了,免得让人起疑。」   临走前,她下放心的说:「汉斯,我还是认为不能留下她。」   送到她门边,汉斯热情的再吻了她。「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自己小心一点。」待艾莉离开後,瞅向沙发上的人,他亲切的问:「亲爱的乔,你想清楚了吗?刚才艾莉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如果你拒绝加入我们,可是会令我很为难,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就这样香消玉殒。」   「老实说我也很怕死,」乔瑟无邪的玉颜上绽起慵懒的笑容。「其实要我加入你们也不难,你们得到的利益,我要分三成。」艾莉离开前朝她瞥来的阴毒眼神令她暗暗心惊,她看得出来艾莉非常想置她於死地,幸好汉斯似乎无意杀她。   他微笑的睨视她,「你太贪心了。」   「那么两成五。」乔瑟退让一些。不是只有他才会演戏,虚与委蛇这套她也很擅长。   汉斯摇头,抬手竖起食指。「我只能给你这样。」   「一成?」   「不,是一百万欧元。」   她不悦的拧起眉嗔道:「你当是在打发乞丐?」   「打发乞丐用不了这么多钱,如果你答应加入我们,我会先将这笔钱存入你的户头,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能做出实质的贡献,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思付片刻,乔瑟望住他,「你想要我怎么做?」   「让大家以为间谍是佐伯。」   「你想铲除他?」   汉斯狞笑道:「我看这家伙不顺眼很久了。如果你可以一个个帮我拔除眼中钉,将来你就不只是东亚区总裁而已。」   瞟见他脸上流露出的野心,她恍然道:「原来你真正的目的是想拿下整个艾力克集团。」   「我就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露出甜笑,乔瑟道:「那么你是不是该替我这个新夥伴松绑了?」   「别急,你先乖乖待在这里,等这两天我安排好一切,就会让你自由。」   「那,至少先给我一些吃的和暍的吧,我快饿死了。」不能死,她好想好想快点见到紫攸,想到他正急著找她,她恨不得插翅飞到他身边。   艾莉说的话能信吗?紫攸爱她……有可能吗?!   汉斯不肯替她松绑,在喂她吃了一块三明治和一杯水後,乔瑟渐渐又陷入昏迷中,她喝下的那杯水被掺入了类似安眠药的药品。      巴黎的夜妩媚而浪漫,不远处的巴黎铁塔静静的矗立在绮霓的夜色中,守护著这座奢华之都。   一座豪华的宅第内,长毛的波斯地毯吸去了走动的脚步声,来人身著一袭白色的唐装,静立於面窗而立的人身後三步的距离。   清雅的年轻面孔,嘴角习惯性的噙著一抹笑,似在静候前方的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又像只是侍立一旁,随时等候对方的传唤。   时间缓缓的流逝,屋内寂然无声,恍若空无一人。半晌,伫立落地窗前,一身黑衫黑裤的男子,垂眸凝视著自己的双掌,阴柔俊魅的容颜漾过一丝幽微难辨的情绪,清冷的嗓音徐徐开口——   「常烨,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身为神秘的长孙家族继承人,他自幼在极不人道的严苛训练中成长,从他出生那一刻,他便时时被灌输著一个念头,要成为一个绝对的强者。   而要成为强者,就必须把所有不必要的情感去除。他唯一要学习的就是掌控与支配一切事情的卓绝能力。   「爱」这种情感,被列为下必要的情感之一,所以,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他所知道的仅有——掠夺。只要拥有绝对的力量,你可以夺取任何想要的东西——长孙家族前一任宗主,同时也是他的祖父,从小便如此教导他。   但,低眼望著自己曾经重创过某个女人的双掌,他的耳畔回荡著某个人对他说的一句话——   「你不只不懂爱,你还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除非等你明白要怎么去爱一个人的时候,才准你再去看她。」   没有人可以命令和阻止他,但,他怕看到她眼中的恨意,所以,他不曾再去看过她。   「属下不知。」微顿片刻,常晔再恭声道:「不过,属下或许可以找一个人来回答主人这个问题。」   「谁?」   「飞跃网站执行长邵紫攸,他正巧在巴黎,同时今天也委托了六月雪帮他寻找一个人。」   六月雪是一个情报组织的代号,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组织能让美、英、法、德、俄等各国的情报单位忌惮的,非它莫属。   它隶属於长孙家族旗下,各个先进大国以及企业财阀,常以重金向其购买所欲知晓的情报。   只要出得起它开出来的价格,想知道的消息会以极快的速度送到买主的手上,并且包君满意。   「是吗?为何你觉得他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不瞒主人,属下几年前便结识邵紫攸,得知他多年来一直爱著一个女人,而他今日委托六月雪所要寻找的人,正是他多年所爱的那名女子,所以属下便想,或许他能回答主人这个问题。」   室内沉静须臾,清冷的嗓音才再启口,「找他过来。」   「是。」恭敬的欠身,常哗旋身离开,半小时後,他带来了一名男子。   「主人,我把他带来了。」   「请客人坐下,奉茶。」   「是。」常桦斯文有礼的开口,「邵先生,请坐。」随即轻轻击掌,立即有一名女侍端来了两杯茶进来,放下茶後,悄然无声的退出。   「你知道我为何请你过来吗?」长孙烈焰转过身,狭长的灰眸望住邵紫攸。   注视著眼前这名散发出慑人气息的男子,他颔首道:「常总管已告诉过我。」   「那么,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静默须臾,邵紫攸缓缓开口,「长孙宗主可知道我委托六月雪寻找一个人的下落?」   「知道。」   「我想等六月雪查到她的下落後,再来回答长孙宗主这个问题。」   狭长的灰眸射出迫人的戾芒盯住邵紫攸。「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冷冽的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邵紫攸一凛,镇定的摇首解释,「不是,而是没有找到她之前,我的心便无法平静下来,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无法给长孙宗主一个满意的答案。」乔瑟已失踪两天两夜,时间拖得愈久,他担心她的生命会遭受到更大的威胁。   睨住他布满血丝的眼眸,长孙烈焰望向侍立一旁的常哗,「六月雪用什么条件接下他的委托?」   「邵先生以飞跃网站个人所持有的全部股份让与六月雪,希望六月雪在两天内寻找到他要找的人。」常桦恭敬的禀报。   「吩咐下去,让六月雪在六个小时内找到人。」长孙烈焰下达命令。   「是的。」常犀立刻取出手机,转达主人的命令。   「等找到人之後,再带他来见我。」语毕,长孙烈焰身影微晃,霎时消失在室内。   「常烨,谢谢你。」邵紫攸望向他。   「我并没有帮你什么,是你提出了飞跃网站的股份作为交换,六月雪才会接下你的委托。」常烽清雅的脸上含著一抹可亲的微笑。   「我是谢谢你带我过来见长孙宗主。」他知道在他一声命令之下,六月雪会全力展开寻人的行动,深知六月雪的实力,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乔瑟的消息。   「你毋需向我道谢,是刚好主人问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会带你过来。」锐利的眸光没有忽略他疲惫眼神里的隐忧,常桦再道:「放心吧,有主人的命令,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晨曦从云层中射了出来,灰蒙蒙的天色中,一辆车疾驰在罕有行人的公路上。   半晌,疾行中的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密闭的後车箱被打开。   「出来。」有著一头棕发的秀气女人下车,扯出了里面的一名女子。   女子的嘴被一条胶布封住了,凌乱的乌亮长发披散在肩上,她的双手和双脚皆被绑住,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意识因药物的作用仍有些涣散不明。   为了让她方便行走,棕发女人替她解开了脚下的束缚,扯著她走向海岸。   被如此粗暴的扯著向行前走,被封住声音的女人发出呜呜呜的瘩瘂申吟。昏沉的意识也因疼痛而渐渐清明起来,知道自己的生命正遭受到严厉的威胁,她惶恐的挣扎著被捆绑起来的双手,意图想要逃走。   但棕发女人的力气比起全身虚软的黑发女子要大得多,见她竟想挣扎,她反手打了一耳光。   「你再乱动,我现在就杀了你。乖乖跟著我走!」为了省事,她要让她自己走到行刑的地方。   「唔唔嗯……」我跟你走还不是死路一条。瞪著清晨中的蔚蓝海岸,乔瑟知道艾莉想将她丢进那一片浩瀚的大海里。   粗鲁的将她拖到岸边後,艾莉阴晦的眼神盯视著她,「乔,我跟你没有什么大仇,但我不能让你威胁到我和汉斯,汉斯舍不得杀你,只好我来动手,请你下地狱去吧。」她拿起手里另一截绳索,毫不迟疑的套上乔瑟的颈子,紧紧的勒住她。   「唔唔唔唔……」乔瑟拚命的挣扎著,但那勒在她白皙颈子上的夺命绳索牢牢扼住了她的呼吸,随著她胸中的氧气愈来愈稀薄,她的挣扎也渐渐的微弱下来。   不——她想要活下去,她不想死,紫攸、紫攸,快点来救我!她无声的呼喊。   一向慧黠的水眸逐渐的失去了光彩,就在眼眸无力得要阖上之际,隐隐的似乎瞥见了一抹身影朝她奔来。   紫攸——临死前这最後一刻,乔瑟霍然领悟到了一件事,在生命即将终了之际,自己真正挂念在心头的人是谁。原来她一直弄错了一件事,她把温情和爱情弄混了。   她对紫岑哥的感情是如兄长般的温情,而对紫攸的则是……爱情。   紫攸……唇角噙著幡然醒悟的微笑,乔瑟眸一闭,身子软了下去,耳边听不到有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不要——」 第七章   「爱分为很多种,亲情的爱、友情的爱、恻隐之心的爱,还有男女之间的爱,请问长孙宗主想了解的是哪一种?」站在他第一次见到这位长孙家族之主的地方,邵紫攸抬眸迎视著眼前那双令人凛然的狭长灰眸。   幽冷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出声,「最後一种。」   瞬著那张阴柔俊魅的容颜,邵紫攸隐约了解,要能够成为这古老而神秘的长孙家族之主,其成长的历程必是一般人所无法了解的严酷,而眼前这位长孙家族之主很显然的似乎正为爱所困,於是他缓缓的开口——   「爱情有著各种各样不同的形式,我能告诉长孙宗主的,是我自己的经验。」语气微顿,他开始述说自己的感情,「我九岁那年遇到了一个女孩,然後和她一起长大。由於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并不太愉快,我们从小就一直斗到大。她喜欢我大哥,我便屡次破坏她特意制造想和大哥亲近的机会。她阻挠大哥和女友的感情,我则一次又一次的为他们俩化解误会。原本,我以为这只是我和她互看不顺眼的缘故。」   见长孙宗主神情默然的倾听著,邵紫攸嗓音悠沉的续道:「直到後来我离开台湾赴美求学,我发现自己异常的思念著她。刚到美国时,见不到她的日子我很不习惯,几乎天天找尽藉口打电话回去给她。後来,我每三个月便回家一趟,每次回去见到她,心里那股莫名的思念就像染了毒瘾的人一样,暂时的得到了抚慰。」   垂眸幽幽的回忆起那段时光,他慢慢再道:「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了她,直到看她为了大哥要订婚的事而黯然难过的神情,我忍不住心疼,带她到山上去,一时兴起拉著她在山路上翩翩起舞,那时,看著她重展笑颜,我才明白自己为何会为她的忧而忧,为她的乐而乐,那是因为,我爱上了她。」   说至此,邵紫攸停顿了须臾,才徐徐的再启口,「数个月前,当她告诉我她想向我大哥表露自己的感情时,我嫉妒得一再阻碍她的告白。後来,当大哥打电话问我该不该接受她的感情时,我犹豫挣扎著,想起她对大哥的深情,我最後还是把她多年来的爱慕告诉了我大哥,成全她的爱情。」   听至此,一直没有出声的长孙烈焰怱问:「你的意思是说她不爱你?她爱的是另一个人?」   「是的。」   阴魅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奇特的表情,幽柔的嗓音问:「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你失去了你亲手创立的飞跃网站,你不後悔吗?」   「我不後悔。她虽不爱我,我却无法忍受她遭受到一丝的危险,用飞跃网站能救回她,我觉得很值得。」邵紫攸俊朗的脸上扬起一抹惆怅的淡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是否能令长孙宗主满意了?」   注视著邵紫攸坦然的眸光,长孙烈焰低眸思付著什么,片刻,冷魅的俊颜睇向外头灰蒙蒙的天色,吩咐,「常烨,送客人回去休息。」   「是的。」恭声应道,常桦秀雅的脸庞浮起亲切的微笑,「邵先生,请吧。」      眼睫微微颤动著,接著一双秀眉颦起,略微乾涩的唇办发出了一声低吟後,床上有著一张精致如搪瓷娃娃般玉颜的睡美人,终於睁开了眼眸。   「你醒了。」一道带著温暖的嗓音惊喜的响起。   「……紫岑哥?」辨认出身边的人是谁後,乔瑟有丝疑惑,「紫岑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昨天一接到紫攸的电话後,就从伦敦赶过来了。」   感觉喉咙很乾涩,她向他要了杯水暍。   倒来了一杯水,邵紫岑扶她坐起来,方便她喝水,「小瑟,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你知道吗?」   「昏迷?」饮完水,她抬起眼,看著眼前这张溢满关注的儒雅脸庞,徐徐的忆起了发生的一切事情。「我记得我被艾莉勒住了脖子,她想杀我,後来……是谁救了我?」当时她还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了。   「是紫攸及时赶到,这才救下了你。」接过她手上的空杯子,邵紫岑温声道。   「是他!」这么说她陷入昏迷前看到的那个人,不是错觉!「那他呢?」环视著病房,没有看到想见的人,水眸透出一抹失望。   「他陪琳达留在饭店。」   「琳达?她也来巴黎了?」乔瑟皱起秀眉。   「嗯,琳达跟我一样是昨天晚上到的。她和紫攸今早都来医院看过你,那时你还没有清醒过来。你饿了吧,我先打电话通知紫攸,再去帮你带些吃的回来。」   「紫岑哥,不用打给他了。」他若有心要来看她的话,自然会自己过来。一想到此刻他正陪伴著未婚妻,乔瑟不禁恼得抓紧被单。   邵紫岑微笑道:「小瑟,紫攸他很关心你,他交代过等你一醒过来要立刻通知他。」   「我怕他正在忙,琳达不是在他身边,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吧。」乔瑟语气里隐隐有丝负气。艾莉那女人根本瞎了眼嘛,居然说她看得出来紫攸爱她,若他真的爱她,在她昏迷不醒时,他不是该守候在她身边吗?   救了她,就这样把她丢在医院里,然後跑去和琳达厮混,这算什么爱?   迟疑了下,邵紫岑颔首,「好吧,那我晚一点再通知他。那我先去帮你带些吃的回来。」   「谢谢紫岑哥。」乔瑟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   「傻瓜,你是我最宝贝的妹妹,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吗?」怜爱的揉揉她的头发,邵紫岑走出病房。   待他一离开後,她脸上的笑容马上垮了下来,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当她以为自己喜欢著紫岑哥时,紫岑哥爱的人是魏晓茹。   等她终於弄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後,紫攸爱的却又是别的女人。   是怎样?这一生只要是她喜欢的男人,都不会爱上她吗?   好想好想见紫攸,他怎么可以把她丢在医院就不管她了?   「邵紫攸,你这只臭老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哽咽的捶著被子。   「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你……」闻言,乔瑟霍然抬头,看向斜倚著门框的男人,一时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走进病房,来到她床边,邵紫攸伸出手想轻抚她略显苍白的容颜,陡然思及什么,他收回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问:「大哥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他去替我买吃的东西,」   扬起一笑,他语气自若的道:「我特地把他找来照顾你,怎么样?一醒过来就看到你的紫岑哥,有没有很开心?」   乔瑟沉默了须臾,低声说:「谢谢。」她说不出自己醒来後其实最想见的不是紫岑哥,而是他。   凝视著她低垂的脸蛋,邵紫攸细心的发现到她的异样,「你看起来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怎么了?大哥说了什么吗?」   「没有。」这个笨蛋,不是因为紫岑哥,而是因为他。抬起头,她这才发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过来,「琳达呢?你不是在陪她吗?」   「她在饭店休息。」邵紫攸在床沿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遥。   发现到他那双漂亮眼睛底下深深的黑影,乔瑟拧眉问:「你怎么回事?都没在睡觉吗?居然有这么深的熊猫眼。」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食指戳向她的额头,邵紫攸赏她两枚白眼,「当初我叫你罢手,不要再调查下去,你偏不肯听我的话,结果呢,弄到自己被绑架,还差点就被活活勒死,为了找你,我两天两夜都没阖过眼。」   听著他的话,她一阵感动,「你那时怎么会及时赶到,从艾莉手中救了我?」   「我委托了六月雪调查你的下落,才能及时找到你,如果我晚到一步,你这枚肉包子就变成死包子了。」   乔瑟微讶,「六月雪?是长孙家族旗下的那个情报组织吗?」   「不然呢?你以为还有哪一个组织能这么快就查到你的下落?」   「听说向六月雪索取情报的代价很高,他们开了多少价码?我会还给你。」   不想告诉她实情,邵紫攸淡淡带过,「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还负担得起,不过你要记住,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乔瑟知道自己欠他的不只是一个人情,而是一条命,水眸感激的睇著他,笑道:「是,我会记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了,艾莉呢,她怎么样了?」   提到那个差点就夺走她生命的人,邵紫攸不禁沉下了脸,「她跟你住在同一家医院里。」   「噫,她受伤了吗?」   「我当时出手太重,又把她推落堤防,她受了重伤正在接受治疗。」当时看到她几乎要被那女人勒死了,他急疯了,如果不是常烨及时拦住他,他可能会失手杀了她。   「说起来她也是个愚昧的女人,她被爱情蒙蔽了,才会想杀我。对了,我查到艾力克的内贼是谁了。」想起这件事,乔瑟一脸得意。   邵紫攸捏了捏她的鼻子,嗤笑道:「全法国的人都知道了。」   「噫?怎么会?」她讶然的问。   「那个叫汉斯的男人在艾莉受了重伤,又被警方逮捕後,便出面自首,承认自己是绑架你的主谋者,今天一早,全法国的电视新闻和报纸就刊载了这件事。」   她感到很意外。「啊,汉斯居然主动出面自首,看来他真的对艾莉有感情。」   「他不出面自首也不行,等你醒来自然也会供出他的身份,与其如此,他主动投案还可以得到减刑的机会。」   乔瑟想了想道:「不,他仍有机会可以逃走,以他的能力,隐姓埋名逃到法国以外的地方并不难,我想他之所以没有逃走,还出面投案,一定是为了艾莉。」   「或许他真的对那个女人有感情吧。」邵紫攸无意去讨论别人的事,注视著她,正色的开口,「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一向都当耳边风,但是经过这一次,希望你下次做事多考虑一些自己的安全好吗?如果你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爸妈会很伤心的,你应该知道他们是真心把你当成亲女儿在疼。」   「我知道了啦,以後你说的话我都当圣旨来听好不好。」凝觑著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男人,乔瑟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   是她的,他是属於她的才对,她不要看著他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她要把他抢过来,站在他身边的人只能是她。   「怎么了?」惊异於她竟会主动抱住他,犹豫了下,邵紫攸也舒臂搂住她。   「我……」   一道柔美的嗓音用流利的英语打断了她正欲出口的话。   「噫,乔瑟,你醒了呀?」琳达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对於未婚夫正和别的女人相拥的事似乎不以为意。来到床边,她亲昵的搂著未婚夫的颈子,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娇声笑道:「乔瑟醒来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琳达,你怎么来了?」邵紫攸放开乔瑟,望向未婚妻。   「午睡醒来没看到你,我就猜想你一定是到医院来看乔瑟了。」她微笑的望向乔瑟,「你比我想像中遗要迷人呢。」   见她恣意的将手环在邵紫攸的颈上,似是有意宣示她的所有权,乔瑟微微敛眉,随即绽起一抹甜笑道谢,「谢谢,你也比我想像中还要美呢。」   邵紫岑跟著进来,温言笑说:「你们两位都是美人。」将为乔瑟买来的食物递给她,再为她打开一瓶鲜奶。   琳达附在邵紫攸的耳畔低语几句,他站了起来。   「大哥,我先回饭店,肉包子就麻烦你照顾了。」   「你这么快就要走?」乔瑟拧起眉。   瞟见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舍,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我还有点事。」他何尝想离开,但既然大哥回来了,他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相信她会希望能和大哥独处的。   「紫攸。」乔瑟唤住起身要离开的人。   「嗯?」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邵紫攸笑道:「下午三点医院会再帮你安排几项检查,若没问题,你应该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我也不需要再来这里看你了,除非你舍不得离开医院。」说著他望向邵紫岑。   「大哥,接肉包子出院的工作就拜托你了,我和琳达先走了。」扬扬手,他和琳达一起走出病房。   琳达亲昵的搂住他的手臂,柔笑道:「希望经过这次的事情,你大哥能接受乔瑟的感情,她真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嗯。」漫应一声,注视著外面午后的阳光,邵紫攸的心情一阵低迷。他很想陪在乔瑟身边,但她渴望的人却不是他。      邵紫岑若有所思的站在窗前目送著弟弟离去的背影。   若说他之前还不清楚紫攸究竟有多爱小瑟,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後,他完全明白了。想起前阵子自己为了小瑟传给他的那封告白的简讯,而打给紫攸的电话,他不禁感到自己非常的残忍。   枉费他身为大哥,竟一直都没有察觉到紫攸对小瑟的心意,他为自己的粗心感到汗颜。   当时紫攸在听了他那番话後是怀著什么样的心情?又是以著什么样的心情告诉他,小瑟多年来一直爱慕著自己的事?   因著紫攸的那席话,他一度有意要试著接受小瑟的感情,本来决定在紫攸订婚时将自己的心意亲自告诉小瑟,但意外的,小瑟并没有出席紫攸和琳达的订婚宴。   接著更令他意外的是,订婚当晚,一向不易醉的紫攸竟暍得酩酊大醉,爸妈和他都以为紫攸是太开心了,後来送酒醉的紫攸回房,听到他酒後吐露的真言,他才恍然得知紫攸竟然爱著小瑟。   考虑了一夜,翌日,他便传了那封简讯给小瑟,婉拒了她的感情。   他是个失败的大哥,他不能再夺走弟弟的心上人,虽然他已和琳达订婚,但若是小瑟肯接受紫攸的感情,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从窗前旋过身,邵紫岑注视著坐在床上下知在想些什么的乔瑟,慢条斯理的开口,「小瑟,我知道从小到大,你和紫攸之间一直互相看不顺眼,但,他一直是最关心你的人。这次你失踪,他更是不眠下休的在找你,为了你,他甚至还向六月雪求援,你知道他拿什么作为交换的条件吗?」   「他拿什么交换?」她抬眼观向他,有点讶异他怎会忽然和她谈起邵紫攸的事。   「他持有的飞跃网站所有股份。」   闻言,乔瑟惊讶的瞠大眼,「什么?那他不就等於失去了飞跃网站吗?」   「是的。他失去了飞跃,但救回了你,他觉得很值得。」   她震惊的呆了呆,「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他竞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为什么?!   「小瑟,我知道你和紫攸从小就斗到大,但你在紫攸的心中一直是……很重要的人。」他希望她能慢慢体会到紫攸对她的付出。   想起他和琳达相偕离去的亲密背影,乔瑟黯然的垂眸。「我想他就跟紫岑哥一样,也把我当成妹妹吧。」刚才她就一直在想,要从琳达手中抢过紫攸,她的胜算有多少?   想到後来,她懊恼的发现,自己可能一点胜算都没有。如果她真的向紫攸示爱,他说不定还会当她是在开他玩笑,对她嘲弄讪笑一番。   谁教她从小便设计陷害过他无数次。   「不是的,小瑟,你在紫攸心中是很特别的存在,只要你用心去了解他,一定能发现到紫攸对你的好。」   「紫岑哥,经过这件事,我已经知道紫攸对我有多好了。」她还因此察觉到了自己真正的感情。问题是,她还有机会吗?   「小瑟,我跟紫攸昨天有稍微谈过,虽然他将自己所有的股份都转让给了六月雪,但长孙家族仍支持他继续担任飞跃网站的执行长,不过他婉拒了,紫攸打算回台湾替爸爸分担公司里的工作。」邵紫岑没有察觉到她心思的变化,用关怀的语气再道:「等你回去後,搬回家住吧,你会发现紫攸更多的优点。」他希望这样能让她看清紫攸对她的用心,进而爱上紫攸。   「嗯,我会考虑的。」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对紫岑哥她都能坚持这么多年,此刻明白自己的感情,乔瑟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放手一搏,不甘就这样把他拱手让给那个外国女人。      如同来时,乔瑟对飞机仍怀著无比的恐惧,透过舷窗,从上万哩的高空俯视地面,她脸色苍白,隐隐颤抖著。   但一想到这架飞机将载著她回到久违了数个月的故乡,把她带到心爱的人身边,期待的心情便令惧意消散了不少。   也直到坐上飞机,她方明白当初自己是哪来的勇气,居然敢坐上这令她惊恐万分的飞机。当年,她纵使再想紫岑哥,也绝没有胆子踏上这种庞然大物。   但却因为紫攸要订婚的事,让她一时气昏头了,负气的坐上飞机来到巴黎。   那时她以为自己是气他不尊重她,此刻才幡然了悟,她根本是在嫉妒。她嫉妒那个将和紫攸订婚的女人,她恨他竟然爱上别人,因此才会不顾一切的跑来巴黎。   她真是蠢,早就爱上了紫攸竟然一直不自知,还以为自己爱的人是紫岑哥。   为什么这样的乌龙事会发生在素来聪慧精明的自己身上?乔瑟自问。   或许是因为当年她初到邵家,除了邵夫人,紫岑哥是第一个对她表达友善的人,他温和的话和温柔的笑容,犹如一股暖流,温暖了当时遽失双亲的她。   她一直深深记得他当时称赞胖嘟嘟的她可爱和漂亮,他那几句话满足了她年幼时那小小的虚荣心,莫怪有人说美言一句三冬暖。也因此,让她将这份感激之情错认为爱情。   而她和紫攸,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对彼此没留下好印象,但他却恍若空气一样,总是时时出现在她身边,就算他远赴美国求学,依然常常打电话回来,更两三月就跑回来一趟,令她从来没有机会思念他,所以她才会一直没察觉到那不知何时萌发的情愫。   现在,她要回去导正这件错误。   数个月前抓到了内贼後,法兰克,窦加以请托的口吻央求她留下来几个月,协助他稳定艾力克集团内部,看在紫攸也要回美国办理交接的事,没那么快回台湾,因此她勉为其难的又留在巴黎几个月。   直到前几天,接到紫攸已回到台湾的消息,她毫下考虑的婉谢法兰克准备将她调任为艾力克集团副执行长的职位,同时不顾他再三挽留,坚辞了在艾力克集团的工作。   上机前吞了安眠药,药力开始发作,昏昏入睡前,乔瑟喃声道:「琳达,虽然对你很抱歉,但邵紫攸我要定了。」   长长一觉醒来,到达中正机场,睡了一顿饱觉的乔瑟神清气爽的下机,没有告知任何人她今天回来的消息,因为她要给某人一个惊喜。   她先去好友殷琰那里接回总裁,回到父母留给她的住处。   在巴黎时便从好友安璋那里得知了她不在台湾的这段时间,总裁在三名好友那边发生的事,知道因它而使得秦珞和安璋觅得了一段良缘,乔瑟便很自动的忽略掉它被控诉的种种劣迹,更加相信它应该是一只会带来奇迹的幸运之狗。   但看著眼前那双澄净的水蓝色眼眸,乔瑟有些困扰,她是打算搬回邵家,可妈妈怕狗,总裁就不能跟她一起回去了,该怎么办?   思忖须臾,适当的距离能产生美感,她决定暂时还是先住在这里,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出现在紫攸面前,会令他看得心烦。   有所决定後,乔瑟搂著总裁的颈子,甜腻的笑道:「总裁,安璋说你是只很有灵性的狗,喏,我对你这么好,你一定要帮我哦。」   「汪汪汪……」姊姊要我帮你什么?它歪著脑袋不解的问。   听不懂狗的吠声,她放开它,打了通电话给邵卫天。   谈妥事情後,她满意的挂上电话。   「祝我好运吧,总裁。」拍拍它的脑袋,乔瑟期待著崭新的未来。 第八章   踏进公司,邵紫攸便敏锐的察觉到办公室里隐隐有一股骚动。   「邵协理早。」   「早,林秘书。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林秘书微愣,不解他所指。   「外头的同事好像很热烈的在谈论著什么?」   「哦,是因为今天有一位新的持助来上班。」   「特助?奇怪,我怎么没听说过?是属於哪个单位的?」   「就是我们开发处呀。咦,协理没听说吗?两天前董事长就布达了这项人事命令耶。」   「是吗?可能是我疏忽了。」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喝著秘书替他泡好的咖啡,邵紫攸拿出PDA查看今天的行程,「待会十点我要到瑞阳公司去,林秘书,你叫陈助理先帮我准备好要用的资料。」   「陈助理调到别的单位了。」   邵紫攸讶异的抬头,「是谁调走他的?」   「两天前布达的人事命令里,就将陈助理调到人事部去了呀。」说著,林秘书很奇怪他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他跟董事长不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吗?这对父子是不是关系不好呀?还是他们在家从下谈公事?   「好吧,那么林秘书,你能告诉我,我该找谁帮我准备要和对方开会的资料?」邵紫攸摊摊手,心里比她更讶异。为何老爸调走他身边的人竟然连声招呼都没打?让他这位才上任几天的恊理,在秘书面前显得消息很不灵通。   林秘书立刻为顶头上司做说明,「以後就由那位新来的特助负责陈助理的业务,并且分担一部份您的工作。」   「好吧,那麻烦你请这位特助进来一下好吗?」   「好的。」林秘书旋身出去。   不多久就有人来敲他办公室的门。   「进来。」邵紫攸低头翻看著桌上的一些公文,用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道:「请坐,我想我们两个有必要互相认识一下,以後才好配合。」   「需要吗?」   听到那甜腻的嗓音,他蓦然的从文件中抬首,看清眼前的人後,愕然的愣了下,「肉包子,怎么会是你,你该不会就是新来的特肋吧?」   「没错,就是我,所以你认为我们有必要再互相认识吗?」   邵紫攸皱起那双好看的眉,睇住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交叠起双手,乔瑟笑吟吟的将下颚搁在十指上,看住眼前的男子,她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到原来紫攸长得这么俊美,真是愈看愈迷人呢。   望著近在眼前这张娇笑吟吟的玉容,他克制住心里突然涌起想将她拥进怀中的一股冲动,镇定的问:「你怎么会来邵氏?艾力克集团那边呢?」   「我辞职了。」   忆起大哥再过几天也会从伦敦分公司调回邵氏总公司,邵紫攸瞬间有所了悟。   「为了大哥,你真是用心良苦,居然舍得放弃在艾力克集团的一切,回来屈就一个小小的特助。」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为了紫岑哥回来的。」   不是为大哥?邵紫攸狐疑的问:「那是为了什么?」   笑咪咪的瞅住他,乔瑟神秘兮兮的说:「是为了我自己。」   「你自己?」他不解的望住她,「什么意思?」   「老实告诉你吧,经过上一次的事件,我发现我对大哥只有兄妹之情,我爱的另有其人,这次回来,我决定要让他爱上我。」晶灿的水眸凝住他,她用甜柔的嗓音宣告。   听著她这番宣言,邵紫攸呆愕的消化著她适才说的话。「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她不是在开玩笑吧,她爱了大哥快二十年,如今竟然说出她对大哥只有兄妹之情,并且另有所爱?!   娇笑的用手指刮过他的脸颊,乔瑟愉快的笑道:「这是秘密。」   「连我都不能说?」他有丝不悦的拧起眉。   「不是不能说,而是这种事你要自己去发现。好啦,亲爱的邵协理,我们十点不是要到瑞阳公司开会吗?我先出去准备待会要用的资料了。」她翩然起身离开。   被她刚才那些话扰乱了心绪,邵紫攸沉眉思索著与她来往比较密切几名男人。会是安璋?还是秦珞?或是殷琰吗?   这三个人是她读国小和国中时期的同班同学,他知道乔瑟一直和这三个人交情不错,到现在都还有连络。   由於他们四人的职称都是总裁,又有深厚的交情,便被好事的媒体戏称为四人帮。   邵紫攸随即摇首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秦珞和安璋最近订婚了,乔瑟又一向看不惯大男人主义的殷琰,应该也不可能是他才对。   那么她另有所爱的人会是谁?   想了许久,仍没有头绪,他黯然的苦笑,总之不会是自己就对了。      刻意妆扮过的乔瑟,一身凝脂般的玉肤晶莹白皙,一头乌亮的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後,合宜的恬雅裙装,加上适度的淡妆,令她精致的玉颜更添一分柔媚的风韵。   凝视著身旁的佳人,邵紫攸不否认自己怦然心动,但更深感古怪,她今天竟然会如此精心打扮邀约他一起共进晚餐。   这,非常反常,其中一定有鬼。   「说吧,你今天约我出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享用完一顿可口的菜肴,送她回到家,邵紫攸问出一整晚悬在心头的疑惑。   「咦,我没有告诉你吗?」打开大门,看到总裁热情的扑到她身上欢迎她回来,乔瑟笑得很甜,将打包回来的一份餐盒打开让它吃。   「没有。」邵紫攸万分肯定的回答。瞟见总裁,他不禁想起乔瑟上次在巴黎差点遇难的事,记起它曾说他是乔瑟的贵人,居然应验了,不由得对它另眼相看。   回眸腼他,她笑吟吟开口,「是为了感谢你上次救了我的事。我知道仅有一顿饭是没办法补偿你为了我而失去飞跃的事,所以,说吧,你希望我怎么报答你?」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他讶问。   「是大哥告诉我的。欵,我没有那么多钱可以赔给你,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我会尽全力帮你。」   玩味的睨住她,他半真半假的开口,「哦,如果我要你以身相许呢?」   出乎他意料之外,乔瑟不仅没有任何不悦,慧黠的水眸闪烁著异常晶灿的光彩,笑容可掬的拉住他,「如你所愿。来吧!」   邵紫攸错愕的看著她拉著他走上二楼的卧室。「你在玩什么把戏?」   乔瑟用很无辜的眼神看他,「我哪有在玩什么把戏,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我只是想让你如愿,有什么不对吗?」   「你明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就算你是随便说说,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愿意照办。」纤手勾下他的颈子,她热情的覆上自己的樱唇,用力的蹂躏著他的唇。   老天!这女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邵紫攸惊愕的瞠住她,她柔软的唇办辗吮著他的唇,令他的呼吸一窒,大脑停摆,他本能的缠卷住她淘气灵滑的粉舌,恣意的吸吮舔吻。   天啊,她快要窒息了,但这吻竞该死的如此的甜美!她根本舍不得离开他的唇,她贪婪的想要索取更多。   是他自己开的口,是他要她以身相许,纵使只是无心的玩笑,她也绝不让他反悔,今晚,她要占有他。   推他倒向床上,乔瑟覆在他身上,七手八脚的想扒掉他身上的衣物,她要在他身上烙上属於她的印记,任何女人都休想来跟她抢夺邵紫攸!脱去他的上衣,樱唇吻住他的肩头。   「啊——你干什么咬我?」邵紫攸吃痛的低呼,气恼的瞪住趴在他身上的女人。暗怪自己色欲薰心,竟然会沉溺在她的引诱中,而被她反「咬」一口。   混帐,这就是她的目的吗?设了一个桃色陷阱让他跳下去,再狠狠一口咬醒他。   这可恶的女人!枉费他爱惨她了,竟然这么对他。   「很痛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留下一个记号。」无邪的嗓音这么说著。   磨著牙,他真恨不得活活掐死她算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留下记号?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好吧,如果你真的很痛的话,那就算了,我们继续吧。」她的手攻向他下身的长裤。   邵紫攸目瞪口呆的盯住她,直到长裤被扒下,这才回神,抓住她探向他身上仅剩的唯一一件内裤的手,没好气的问:「肉包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吗?」解释著,她索性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褪去上衣,接著是裙子,没多久,身上只剩内衣内裤。   他别开视线,不敢看向那具惹人血脉债张的同体,「你听不出来我是在开玩笑的吗?」他爱她,自然也想得到她,但不该在这种情形下,而是要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如今明知她爱著别人,他绝不会卑劣的想挟恩占有她。   「我听不出来。」搂住他的颈子,乔瑟趴回他身上,玉颜离他的脸近到只有两寸,「我只知道这是你的要求,而我很乐意达成你的要求,我们来做吧。」   「乔瑟,我警告你别再玩火了。」被挑起欲望的男人是很可怕的,尤其挑逗他的人还是他深爱著的女人,他的理智克制不了自己多久。   「我没有玩火,」感觉到他下腹部的骚动,她笑得甜媚,「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老实哦。」她的手顽皮的栘向他昂扬起来的部位。   「噢!你这混蛋女人给我住手!」低吟一声,邵紫攸涨红脸,气急败坏的斥道,揪住她顽劣的小手,不让她再有机会乱来。「你究竟晓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以身相许呀。紫攸,你别这么害羞嘛,你这么可爱的模样,让我会迫不及待的想一口吃掉你耶。」睇视著他涨红的俊颜,乔瑟轻啄了一口他的唇,然後伸出嫩舌轻舔著他下巴、他的脸,最後移至他的耳垂。   呼吸急促起来,体内的血液几乎要为之沸腾,邵紫攸在最後一丝理智沦丧前,推开她,抄起长裤胡乱的套上,迅速的退离床边几步。   「我不知道今晚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但这种游戏我玩不起,你别再闹了,再闹下去吃亏的人会是你。」   「我才没有在闹,紫攸,你看不出来我现在有多认真吗?」乔瑟拧眉,他的拒绝令她感到难堪,他就这么爱琳达吗?   认真?「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你另有所爱的那个男人拒绝了你?」邵紫攸凝眉问。   她沉默著没有答腔,只是静静用哀怨的眼神凝视著他。   见她不说话,他当她是默认了,有丝心痛的道:「不要拿我来当替代品,以後你会後悔的。」   一旦两人真的发生了关系,他就无法再这么冷静的坐视她爱著别的男人,届时,他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琳达明天会来台湾,你不要再乱来了。」匆匆穿妥衣服,语毕,他头也不回的快步下楼。   乔瑟涩然的望著他离去的方向轻喃,「我没有拿你当替代品,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但她的话邵紫攸没听到,坐上车,他驾驶著车子消失在夜色笼罩的街头,按下车窗,他让灌入车里的夜风吹熄他体内骚动著的情欲,和心上的痛楚。      为了欢迎琳达来台湾,邵卫天夫妇特别为她在自家设宴洗尘。   看著准儿媳,邵卫天爽朗的笑问:「琳达,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肯嫁给紫攸?」他很期待能早点抱到孙子,与他同龄的不少商场朋友早就都当爷爷了。   「那……要看紫攸的意思。」琳达有些腼覜的观向坐在身旁的未婚夫。   邵卫天立刻望向儿子催促,「紫攸,你说呢?什么时候把琳达娶回家?」本来他一度不太满意儿子竟然要和一个外国洋妞订婚的事,後来发现琳达个性温婉、善解人意,几次接触後,他也真心认同了这位准媳妇,希望两人能尽快结婚。   邵紫攸漫不经心的应道:「这件事我会和琳达再商量。」   「还商量什么?就决定今年夏天好了,你和琳达也订婚这么久,早该结婚了。」邵卫天迳行替儿子做下决定。   「爸……」邵紫攸脸上掠过一丝为难。   「爸,紫攸自己的事他应该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催他了。」昨天甫回来的邵紫岑带著些歉意的瞥了一眼琳达,他知道琳达其实也想尽快和紫攸结婚,但是基於为人大哥的私心,他不得不替紫攸说话,他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   深爱著一个人却无法在一起的那种痛苦,他有著深刻的切肤之痛,而紫攸尚有机会,他不想让紫攸错过自己所爱的人。   「紫岑,不是爸爸心急,紫攸既然跟琳达订婚了,当然就表示他有跟琳达过一辈子的打算,趁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台湾了,尽早把这件事办一办,也能了却爸和你妈一桩心事呀。」   邵紫岑俏悄把眼神移向母亲。   邵夫人会意的开口,「卫天,孩子的事就让孩子自己决定吧。」   亲爱的老婆大人既然出了声,邵卫天也就没再坚持这件事,只是嘟囔的抱怨。「好吧好吧,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就算拖到我们两个老的都进了棺材,他们还不打算结婚也由得他们了。」   邵夫人笑笑的拍了拍丈夫的手安抚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三个孩子都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我们太为他们操心,你跟我呀,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   「是呀,爸、妈,你们的健康就是我们最大的财富。」一直没有开口的乔瑟笑吟吟的说道。   「没错,爸,我们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您就不要太为我们担忧了。」邵紫岑附和道。   晚餐过後,邵夫人悄悄的拉住大儿子到琴室问:「紫岑,你为什么反对紫攸娶琳达?」   「因为紫攸爱的人不是琳达。」   她有些吃惊。「不是琳达?那他为什么会和琳达订婚?」   「我想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你?这话怎么说?」邵夫人疑惑的望著长子。   邵紫岑将乔瑟传给他的那封告白简讯,以及他後来得知紫攸的心意,其中的前因後果略述了一遍。   听毕,她一脸的惊诧,接著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紫攸到美国去後,几乎天天打电话回来,甚至几个月便回来一趟,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小瑟。」她自责的笑道:「我真是糊涂,竟然一直没发现紫攸的心意。」   「妈,我想我们都被他们从小就互看不顺眼的事混淆了,才会没察觉到这件事。而且就我今天的观察,紫攸未必是一相情愿在爱著小瑟。」   「你的意思难道是小瑟她也对紫攸……」   「嗯,妈不觉得今晚爸在提到要让紫攸和琳达结婚的事时,小瑟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吗?而且她看琳达的眼神充满了某种敌意。」   邵夫人深思了一会儿颔首,「咦,听你这么一提,我也有发现小瑟好像真的不太喜欢琳达,虽然表面上很客气,可对她的态度很冷淡。」   「所以妈,如果他们彼此有感情的话,我希望能够撮合他们两个。」   「那……琳达要怎么办?」   「虽然对她很过意不去,可是紫攸不爱她,如果真的勉强和她结婚,他们日後也不会幸福的,时日一久,琳达一定会察觉到紫攸心有所属,到时候也许对她的伤害更大。」   考虑片刻,她点头。「说的也是,没有感情作为基础的婚姻会维持得很辛苦。那么紫岑,你认为我们该找紫攸和小瑟谈一谈吗?」   「不,我想暂时还是观望一下情况再说。」   驻足在琴室外,一双湖绿色的眼眸瞪著门板,须臾,她旋身离开,来到起居室外,瞥向里面划酒拳划得兴高采烈的邵氏父子和乔瑟,姣美的容颜流露出一股怨嗔。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紫攸心中另有所爱,在他和她交往期间,她就隐约感到他常常不经意间提起的那个叫乔瑟的女孩,在他心中占有非比寻常的地位。   後来不知何故,他突然拒接乔瑟打来的电话,让她更确信自己的怀疑,可她没料到紫攸会突然向她求婚。   惊喜之下,以为他终於爱上了自己,她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他。几个月後,去巴黎找他那次,她便发现自己错了,紫攸的心里始终都只有乔瑟一个人,同时,她也敏感的察觉到了乔瑟对紫攸的感情。   她默默的看著那一切,什么都没有点破,因为她不想让那两个人知道他们彼此是相爱的。   紫攸既然向她求了婚,就该忠於她,她无法原谅他的背叛。   所以,休想她会这么容易就成全他和乔瑟。      望著前方那张俊朗的脸孔,某人时而颦眉,时而蹙额,时而叹气,时而面露诡异的笑容。   在做总结的男人早将乔瑟反常的神情不动声色的尽收眼底。   不到一个小时的会议散会後,一只大掌重重的敲向她的头,喝道:「还不回魂?」   「啊,痛,你干么敲我的头啦。」微恼的嗓音嗔道。   「你还有脸问我,刚才的会议重点有记下来吗?」   「当然有呀。」虽然有点不专心,但该记的她可都记录下来了。   「好,那拿给我看。」双臂横胸,邵紫攸一副等著看好戏的模样斜睨住她。   「就在这里……」拿起桌上的记事本,一瞥之下,乔瑟愕然的瞪住那写满整页「臭老鼠」三个字的记事本。这,这不可能是她干的,一定是别人趁她分神的时候偷偷在她记事本上写下来的字。「这……绝不是我写的。」   「那是谁写的?」邵紫攸挑眉问:「而且笔迹还和你一模一样?」   「这、这……」看著满纸自己的笔迹,她一时结巴找不到藉口来解释这写满「臭老鼠」的记事本是怎么回事,两双眼睛互瞪了片刻,她嘴角漾起一朵笑花,企图蒙混过去。   「啊,待会升玉公司的副董不是要过来和我们讨论台南育乐中心那件开发案?我得赶快去准备资料。」起身快步的想逃出会议室。   「等一下,肉包子。」扯住她,邵紫攸没打算就这样让她混过去。「你这两天是这么回事,常常心不在焉的发呆出神?」而且几乎都是瞪著他的脸,神色诡异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办法。」瞅他一眼,她回道。   「什么办法?」   乔瑟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想怎么勾引你的办法。」   「勾引我?」闻言,邵紫攸讶然的蹙眉。   也发现自己失言,她立刻笑容满面的想唬弄过去,「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啦!」随即再说:「欵,你今晚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跳舞?」   应该回绝她的,因为琳达在家等他,但看著眼前那张笑吟吟玉颜,邵紫攸难以抗拒她的邀约,哼了声,「好吧,但不能玩得太晚。」心底其实对琳达一直怀著一股亏欠,当初为了转移对小瑟的感情而向她求婚已对不起她,如今,他又因为受不了小瑟的诱惑,而不想错过任何跟她在一起的机会。   或许,他不该回来台湾,他就像沾上毒瘾的人一样,深受著小瑟的吸引而无法自拔,他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心情,也许该考虑再离开台湾吧,只有远离她,他才可以阻止自己对她产生不该有的妄念。      PUB里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令人听了情绪也随之High了起来。   舞池里有人尽情的随著音乐舞动著肢体,解放著工作了一天的压力,有人目光乱瞄,意在寻找一夜情的对象。   藉著两分的酒意,乔瑟明目张胆的将娇躯整个黏在邵紫攸的身上,磨蹭著他敏感的部位,令他不时的皱起眉头,想拉离和她的距离。   她立刻又像只爱撒娇的小猫再度蹭回他怀里,纤臂放肆的搂抱著他,想点燃他身上的欲望。   「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受不了她令人窒息的挑逗,邵紫攸拉下她环在他颈间的手。   樱唇趁机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乔瑟半眯著水眸,带著甜美的笑容嗔道:「不要,我们才来半个多小时而已。」不愿放他这么早回去陪琳达,想到他每晚都和琳达同床共枕,她恼得想到他们房里放一把火,烧了那张他们夜夜缠绵的床。   他眸色深沉的瞅睇著依偎在他怀中的人。「但你已经有些醉了,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发现她最近真的很反常,一再的挑逗引诱著他。   「我不想回去。」她索性埋头在他的颈间,牢牢的抱紧他。   邵紫攸的身心为怀里这具柔软诱人的娇躯深深悸动著,绷紧的欲望令他忍得痛苦,趁自己失控前,他柔声道:「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到南部去,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要耽误到工作了。」说著,不容她再拒绝,他强行拉著她往外走去。   两人坐上车,邵紫攸的手机乍响。   「喂,我正要回去了,明天恐怕不行,我一早要到南部去,後天再带你去好不好?好,如果你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了。」   结束通话後,他驱车上路。   车内一阵沉默,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来到乔瑟住处,她凝住他幽幽出声——   「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迟疑了下,邵紫攸应道:「我刚答应了琳达,要早点回去。」   「……对不起,当我没说。」她轻锁眉心,推开车门下车。   他拉住她的手,「你最近不太对劲,究竟是怎么了?」   静默半晌,她轻摇螓首,嗓音微瘩的道:「……琳达不是在等你吗?你回去吧。」甩开他的手,她打开大门,越过前院,走进屋里,背倚著门,这才允许自己软弱的流出眼泪。   想告诉他她爱上了他,但能说吗?一旦说了之後,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会不会变得更远?   「汪汪汪汪……」姊姊,你怎么在哭?谁欺负你了?总裁松开被它咬得不成形的一只熊猫玩偶,走了过来,莹亮的蓝眼盯住她。   没心思去计较心爱的熊猫玩偶被它咬得破烂的事,乔瑟蹲下身子抱住狗儿,任由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它面前,晶莹的泪珠一颗颗不断的滑下面颊。   低泣著,乔瑟想起前天离开邵家时,琳达微笑的来到她身边,以只有她才听得到的音量道——   「请你不要觊觎别人的未婚夫,那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当时闻言,她吃惊的回眸,迎上了一双洞悉她情感的犀利眼神。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心虚,因为自己确实意图想从琳达那里抢走紫攸。   「汪汪汪汪汪……」姊姊别哭了,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去咬他。总裁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著她脸上的泪痕想安慰她。   不明白它的意思,乔瑟只是抱著它,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默默流著泪。她不想伤害琳达,但是她又深爱著紫攸,要她就此放手她做不到,可是再这样下去,她和紫攸会有结果吗?   会不会像当年紫岑哥和魏晓茹一样,因为她暗中的阻挠,反而令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总裁也只是用一双水蓝色的眼眸骨碌碌的瞅著她,半晌,抹去泪痕,乔瑟做了一个决定。   她豁出去了,不再管什么自尊,她要告诉紫攸,她爱他! 第九章   但决定是一回事,把心里所想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一直到从南部回来,乔瑟仍没有向邵紫攸吐露自己的心意。   当晚,两人直接回到邵家,在邵家用完餐,琳达突然娇羞的开口——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大家。」   「什么事?」邵卫天望向准儿媳。   「我……」湖绿色的眼眸瞬住未婚夫,她末语先笑,「怀孕了。」   锵——乔瑟手中的水晶杯子震惊的坠落,碎了一地。愕了下,她下意识的弯腰想捡起地上的碎片。「对不起,我一时手滑。」   坐在她身旁的邵夫人连忙拉住她,「小心不要割伤手了,我让管家找人来收拾就好。」   邵卫天则欢天喜地的开口,「那太好了,几个月了?」惊喜的望住准儿媳关切的问,没察觉到在场其他人各自怪异的表情。   深情的瞟邵紫攸一眼,琳达回道:「两个多月了。」   「这下不是我想催紫攸,既然琳达都已经有身孕了,那你们得快点结婚才行。」邵卫天欣喜的道。   「嗯。」邵紫攸没再反对,睇了琳达一眼,漫应著。   「那……」邵夫人看看邵紫岑,再望望乔瑟,最後将目光定在邵紫攸身上。「我们再讨论婚期的事好了,你和小瑟刚从南部出差回来,一定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妈,那我先回去,我还有些资料想整理一下。」乔瑟仓卒的起身,匆忙中膝盖撞到椅子,令她拢起眉心。   「时间不早了,小瑟,今晚不要回去了,就留在家里过夜,明天再跟你爸、紫岑,紫攸一起到公司去。」邵夫人有些担心的看著她,听到琳达宣布怀孕的那一刻,她发现她脸色难看得有点吓人。   乔瑟朝她挤出一笑。「才九点多,我还是回去好了,我还得帮总裁带些吃的回去,它可能饿坏了。」此刻脑子都被琳达刚才宣布的喜讯炸得乱成一团,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来。   「小瑟,我送你回去好了。」邵紫岑也跟著站了起来。   「谢谢紫岑哥。」   「乔,你不恭喜我和紫攸吗?」琳达面带微笑的看著她。   「我……」   邵紫岑温和一笑的代乔瑟回道:「琳达,小瑟累了,先让她回去休息吧,改天她一定会好好恭喜你和紫攸的。」   「等一下,紫岑哥,这样一件喜事,我是该恭喜琳达。」迎上那双湖绿色的眼睛,瞥见琳达眼里的那抹得意神采,乔瑟站定脚步,她高傲的自尊不容许她像条战败的狗一样夹著尾巴仓皇逃走,仰起下巴,她像只骄傲的小母鸡开口说道:「琳达,恭喜你赢了,看在小孩的份上,我认输,不会再跟你抢紫攸,你安心的和他结婚吧。」语毕,她转向邵紫岑,「紫岑哥,我们走吧。」傲然的旋身离开,留下被她的一番话震得面面相觎的人。   邵卫天一脸惊诧的消化著适才乔瑟说出来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邵夫人则蹙起黛眉,望向琳达。   琳达敛眉垂目,似是极力的在忍耐著什么,最後她缓缓的闭上双眼,低声说:「输的人是我,想不到这样反而逼出了她的真心话。」明白大势已去,她再也阻止不了那两个人相爱了。   一直处在震惊中的邵紫攸回神,倏地起身追了出去。「等一下,肉包子,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在车前站定,连日来的酸楚一古脑的涌上胸口,乔瑟忿忿的开口,「邵紫攸,你这个精虫入脑的大笨蛋,为什么要搞大琳达的肚子?你让我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来到她身边,邵紫攸扯过她,让她面对著他。   望著眼前心之所系的男人,心口一紧,她怒目嗔道:「你是蠢猪呀,我都说得这么白了,你还不懂?」   「好,就当我是蠢猪,你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详细解释。」   解释?他是嫌她今晚还不够难过吗?「好,你想听是不是,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告诉你,」她在他耳边吼道:「我爱上你这只可恨的臭老鼠了,你听清楚了没有?」   闻言,邵紫攸,一住,不敢置信的睇住她,「你爱我?!」   不想再面对他,拉开车门,乔瑟难堪的躲进车里。   他怔愣的瞟向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邵紫岑,求证的问:「大哥?刚才我是不是听错了?」   邵紫岑微笑的为他证实,「不,你没有听错,小瑟确实说她爱你。」   得到他的确认,邵紫攸狂喜。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作梦都没想到她爱的人竟会是自己。   「那送她回去的责任就交给你了,琳达那边我帮你去解释。」   「琳达她……」提起未婚妻,邵紫攸感到歉疚。   「你放心吧,我想她应该没有怀孕。」适才从她的神情上,他隐约看出了一些端倪。   「大哥的意思是说……她是骗我们的?」其实除了精神上背叛了琳达,他的rou体也对她不忠诚,除非她要求,他不曾主动碰过她,甚至当她想要的时候,他也尽量回避,且每一次都有做安全防范。   所以当她今晚说出自己怀孕的消息时,他感到有点错愕,但也明白,即便使用了保险套,仍然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还是有可能中奖。   「我想她可能只是打算想藉此逼退小瑟吧。」同样爱上紫攸,琳达可能早就察觉到小瑟对他的情意了。   邵紫攸有些吃惊。「大哥的意思是说她早就知道小瑟爱我的事?」而他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还一直在揣测她爱的人是谁。   邵紫岑含笑的用眼神指向车里的某人,「嗯,有什么话,你自己慢慢跟小瑟说吧。」语毕,他慢条斯理的旋身走向屋里。      邵紫攸坐进车里,发动车子上路。   「欵,肉包子,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斜观著身旁的人,轻悠悠的语调透著掩不住的愉悦。   「你在作大头梦,谁说爱你了?」瞪著窗外,乔瑟下肯回头看他。刚才密闭的车窗阻住了外头的声音,她并没有听清楚他和邵紫岑说了什么。   「大哥也听到了,你别想赖。」   「哼,好呀,那你找他来跟我对质呀。」虽没回头看他,她也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得意扬扬。一次就够了,别想她会再次承认她爱他。   见她在闹别扭,邵紫攸唇边漾著怜宠的微笑,柔著嗓道:「大哥说琳达应该没有怀孕。」   闻言,她回眸睨瞪了他一眼,冷嗤,「大哥又不是医生,琳达有没有怀孕,他难道会比你清楚?」   「大哥确实不是医生,但我想他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恐怕把我们三个人的感情纠葛看得更透彻。」是爱死她充满醋意的表情,但若是让她继续捧醋狂饮,恐怕他会先酸死在她的醋桶里。   「谁跟你有感情纠葛了?你跟琳达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乔瑟娇叱,决定从此刻开始,坚决否认自己对他的感情。   「那你也没有兴趣知道我心里一直爱著的那个人是谁喽?」低柔的嗓音笑道。   「当然没……」水眸霎时狐疑的盯住左侧驾驶座上的男人,「你不是爱琳达吗?」   「如果我真的爱她,早就和她结婚了。」   不是琳达?盯著他,乔瑟敛起秀眉,「那……你爱的人是谁?」   「你不是没兴趣知道。」   「我现在有兴趣了,还不快点说。」她不耐的催道。   邵紫攸笑吟吟扬了扬眉,存心逗她。「可我现在不太想说了。」   睨住他脸上那可恶的笑容,水眸起燃起两簇火光,阴著嗓道:「邵紫攸,你是故意的吗?」   「不,我不是故意的,」他冷不防的伸手握住她的手,亲昵的举到唇边亲一下,「我只是想多欣赏一下你吃醋的模样。」   「邵紫攸,你敢玩我!」忿忿抽回手,乔瑟揪住他的领子,猛然间迎上他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眸,他的眸里闪烁著异常晶灿的光芒灼灼的注视著她,那炽热的眸芒看得她的心脏狂跳起来。   邵紫攸异常低沉的嗓音笑道:「我在开车,如果你想做什么,先让我把车靠路边停下来再说。」   「我、我哪有想做什么?」松开他的领子,她别开头,陡然间想到什么,倏地再转过脸瞪住他急问:「你刚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飞快的轻啄她樱红的粉唇一口,「就是这个意思。」悄悄的将车子停在路边,突如其来的拥住她,覆上自己的唇,深深的吻著她。   一吻过後,胸口微喘的起伏著,乔瑟震讶的瞠大眼看著他。   抚摩著她凝脂般的脸颊,邵紫攸悠悠的道:「你跟我都自负聪明,可是我们在感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呆子,直到绕了这么大一圈,才发现彼此的感情。」   「……」她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真的很笨,对吧?」他爱怜的再俯下脸,吻住她微启的檀口。   乔瑟也倾注所有的感情回应这一吻。是的,他和她都好笨,幸好此刻觉悟尚为时未晚,不再错过、不再掩饰,她要抓牢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放手。   晚风温柔的拂过大地,月夜下,隐隐的飘散著清雅的茉莉花香。      回到乔瑟住处,邵紫攸咬牙切齿的唤住要离开房间的乔瑟。   「肉包子,你给我站住,这是什么意思?」   优雅的轻拢著一头秀发,她笑得很亲切的回答,「我希望你能好好反省一下,因为你的愚昧无知而做错的事。」   「我做错了什么事?」他愤怒的眯起眼,他这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这该杀千刀的蛇蝎女人。   这可恶的女人在刚才两人吻得天雷勾动地火,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时,竟趁机将他的手用一条丝巾反绑在床头,接著在他身上四处点火,在撩拨起他的欲望後,竟然打算置之下理。   食指勾起那张俊朗的脸蛋,水眸有些责备的瞠住他,「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纤指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上轻轻的滑动著。   惹得他痛苦的低吟了数声。「该死的肉包子,你最好立刻放开我,否则……」欲望忍耐到极点,绷紧的身子难以再忍受任何的挑逗。   「否则怎样?」洋娃娃般的细致玉颜一脸的无辜,仿佛造成他如此痛苦的人不是她。   磨著牙,邵紫攸怒道:「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爱上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刚才就说了,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自己做错的事。」故意在他耳旁吹气,看到他皱起眉,乔瑟娇笑出声。   「你要我反省,也该明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吧?」   「你居然还一点自觉都没有,好吧,那我就指点你一下。」灿如春花般的吟吟笑脸倏地一敛,「你既然爱我还敢跑去跟琳达订婚,害我不得不接收别人用过的二手货,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邵紫攸听她陈述完自己的「罪状」後不禁傻眼。这女人……等他自由後,他绝对要狠狠的揍她一顿不可,他是别人用过的二手货?   「是唷,那还真是对不起你,委屈你不得不接收我这个二手货,如果你真这么不满意的话,大可以不要,没有人强逼你非接受不可。」   「我是很不满意,但是,我偏偏就是要定你这个二手货,」秀眉一挑,见他没半点为自己做错事懊悔的模样,乔瑟露出不怀好意一笑,骑坐到他身上,玉臀在他昂扬的欲望上磨蹭著,惹得底下的男人脸色更加的铁青。   「够了!你这个蛇蝎女还不给我滚下来!」喘息著,邵紫攸怒目瞠住她。   眨眨水眸,她一睑天真无邪,欣赏著他被情欲折磨的痛苦神情。   「臭老鼠,我偏不下来,你能拿我怎样?」想到他被琳达那女人「使用了」那么久,她就觉得很火大。   「汪汪汪……」姊姊你们在玩什么?刚在楼下吃著她带回来的食物,听见楼上房间传来奇怪的申吟声,总裁好奇的走了进来。   「总裁,你乖,自己到楼下去玩,别来吵妈咪。」瞥见爱犬,乔瑟笑咪咪的从邵紫攸身上下来,想赶狗儿离开房间。   总裁躲开她的手,望向被绑在床上的男人,脑袋一歪,怱地跃起前肢,朝床上的人扑了上去。「汪汪汪……」好像很好玩,我也要玩。   邵紫攸被重重一压,闷哼了一声,简直快被这一人一犬气绿了俊脸。   坐在他身上的狗儿上下的眺著,每跳一下就听见底下的人传来一声闷哼,不禁觉得十分有趣,「汪汪汪……」好好玩。   好玩?这死狗!「该死的乔瑟,你还不把这只蠢狗抓走?」被一人一犬这样凌虐著,某人气得快吐血了。   看总裁竟玩得兴高采烈,她莞尔的上前,「总裁,别这样,你快把紫攸压死了,快点下来啦。」搂住它的颈子,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从邵紫攸身上拖下来。   「汪汪……」我还要玩。总裁想再扑上前去,乔瑟眼明手快的拦住它,死拉活拖终於将它赶到房门外,立刻将门阖上落锁。   「呼,」喘了一口气,她旋身,霍然发现身後站著一个赤裸著上半身,下身只著一件内裤的猛男,「噫,你是怎么解开绑住手的丝巾?」   「这都要感谢那只死狗刚才在我身上一直跳,让你绑的丝巾松脱了。」眯起眼,邵紫攸阴惊的瞅住她,迅雷不及掩耳的扣住她的双手,拦腰将她抱往床上。「现在轮到我来算帐了,你最好把皮绷紧一点。」   「哈哈哈,紫攸,我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啦,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她一脸真诚无辜的表情,娇婉的嗓音甜腻诱人,「如果不是总裁突然跑进来捣蛋,人家已经要帮你松绑了。」   「是吗?」扬起眉,他邪恶一笑,「亲爱的小瑟,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个有仇必报的小气男人,我只知道你刚才整我整得很过瘾厚。」见她挣扎著想逃,他牢牢箝住她,阴著嗓再说:「别害怕宝贝,我绝对会很温柔的对你的,我会让你永远记得今天这个日子。」他的手放肆的探进她的衣服。   「啊——」那恣意揉捻著她胸脯的手令她娇喘一声,玉颜霎时绋红,「不、不要这样啦,我会害羞的。」   「这样就受不了了?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好戏呢。」吻住她水润的红唇,他覆上她的娇躯。   「啊唔噢……不要……不要啦……」   「真的不要?」某人停下了手。   「……嗯哼,笨蛋,是叫你不要停啦……」   一串欢悦的笑声和浅吟娇喘的声音荡漾在充满著春情的房里。   房间外,被赶出来的总裁被一团淡淡的金芒罩住。   「王儿,你圆满达成任务,可以回来了。」柔和的光芒中传来优雅的女音。   「汪汪。」妈咪,是你吗?乍闻熟悉的声音它先是很兴奋,接著便吠道:「汪汪汪汪……」可是人家还想再留在这里玩几天。   「不行,你在那边已经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即刻回来。」充满威严的女声说毕,金芒渐渐转强,完全笼罩住狗儿。   「汪汪汪汪……」不要这么快啦,妈咪,这里的食物很好吃耶,那不然我明天再回去……   顷瞬间,总裁的吠声和它的身影一起消失无踪。 番外篇之犬神王子   幻丽瑰奇的琉璃宫殿里,响起了匆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女王,御膳房著火了。」   头戴红色琉璃冠冕,端坐在宝座上的尊贵女王闻言,吃惊的问:「御膳房为何会著火?恩维他在做什么,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呢?」   女宫欲言又止的望著宝座上一身凝脂玉肤宛如神只般庄严的女王。   见状,女王那双璀璨晶莹的蓝眸微敛,凝眸问:「难道又是王儿闯的祸?」   「是的。」女官恭声回答,「王子缠著恩维要他做出人类的食物来,可恩维做不出来。」   「人类的食物添加了不少调味料,对身体有害,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吃呢?」   「是呀,恩维也这么劝王子,可王子不听,最後索性想自己动手做,就在王子把油倒进锅里时,不小心打翻了手里的油,溅到了火苗上,结果就……」   「就起火了?」   「是。恩维为了救下王子,还因此烧掉他蓄了好几年的胡子。」   「什么?恩维不是一向很以那他把雪白的胡子为傲吗。」   「是呀,烧光了胡子,恩维气得直嚷著要辞掉御厨一职呢。」   「那可不行,我从小就吃惯思维做的食物,可不能让他离开。莲娜,你好生安抚安抚他,晚一点我再过去探望他。」   「是。」欠身应道,女官迟疑的眼神瞟向女王。   基於过往的经验,女王眉目微动,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王子见恩维烧掉了胡子,於是跑进女王的寝宫,拿了星露水……」   听至此,女王嗓音扬高,「他拿我的星露水做什么?」那可是她拿来保养这头月色般柔细发丝的护发圣品。   「王子以为那可以拿来保养头发,说不定也能让恩维被烧掉的胡子长回来,所以……」   莹亮的蓝眸半眯起。「所以怎样?」   「所以王子就将整瓶的星露水涂在恩维的下巴上。」   「整瓶?」端严的嗓音尖锐了起来。那可是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采集到那么一小瓶珍贵的星露水,这个死小子竟敢一次就用光她的护发圣品!   「是、是的。」女官怯怯的道。   蓝眸隐隐窜烧著两簇怒焰。「叫他过来见我。」   「是。」女官应道,连忙退下。不旋踵带来了一名约莫十二岁的男孩,他有著一头金灿的发丝,精雕细琢的小睑蛋上那双莹亮的蓝眸,酷似宝座上女王那双美丽的蓝眼。   「妈咪,你找我呀,刚好我也有事要找你。」男孩一脸的兴高采烈,浑不知大难临头。   「什么事?」   「我想问妈咪还有没有人救过我,我想再到人界去报恩。」那里的食物真的是太好吃了,比起来,他们这里的食物简直就像水一样,淡而无味,令人难以下咽。   「王儿,你没有其他的救命恩人了。」女王笑得异常可亲,接著说:「不过如果你想出去的话,妈咪倒是可以送你去另一个好玩的地方。」   「什么好玩的地方?」小王子蓝眸霎时一亮。   唇角牵起温柔的笑痕,女王柔声道:「恶魔一族的魍魉世界。」   「魍魉世界?」他脸色一骇,「我会被那些恶魔吃掉的,我不要去,妈咪,我绝对不要去那些恶魔住的地方。」   「不去?你把我的护发圣品星露水一次用光了,你自己说要怎么处罚你?!」圣洁凛然的玉容上燃著熊熊怒焰。   「我、我只是想要让恩维叔叔的胡子快点长出来,所以才会……」   「星露水是用来护发的,哪能够让恩维的胡子长出来!」女王斥道。   「我不晓得嘛。」小王子终於知道自己惹恼了女王,讨好的道:「妈咪天生丽质,根本就不需要用星露水,就已经美得无人能及了。」   女王不为儿子的赞美所动,冷眸睨住他,「你是要关禁闭一个月,还是要到魍魉世界去,自己选一个吧。」   「我可不可以选第三个呀?妈咪,不然你再罚我到人界去嘛。」   「两个月禁闭和魍魉世界,选一个。」她没得商量的再追加一个月禁闭。   「不要嘛妈咪,人家……」   「你再罗唆下去,就再增加一个月。」   「王子,你再说下去女王生气又要再多加一个月了。」女官悄声劝道,心知女王只是想吓吓王子,不可能真的将王子送到恶魔一族的魍魉世界,所以王子只有一个选择。   小王子粉嫩的嘴翘得高高的,不情下愿的吭声,「选关禁闭啦。」   女王即刻吩咐。「莲娜,立刻将王儿押进禁闭室。」   「什么,现在?」他试图做垂死挣扎,「不要啦,妈咪,明天再开始,不,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再开始啦,妈咪。」   「莲娜,把他带下去。」女王下容情的道。   「是,王子,走吧。」   小王子一步一回头,用哀怨的眼神看著女王,「妈咪,我以後一定乖乖,不要关禁闭嘛。」   女王硬起心肠挥挥手,示意女官尽快将他带走。   见宝座上美艳绝伦的母亲不为所动,瞥见驻足在一旁的人,小王子神色一亮转移目标,「维特叔叔,你人最好了,帮我跟妈咪求情嘛,我保证以後一定很乖,绝不再闯祸了,维特叔叔……」   觑了一眼神色端凝的女王,维特将头垂得低低的,佯装没有听到王子可怜兮兮的哀求。   女王启口轻斥。「莲娜,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把王子带下去。」   「是。」女官赶紧加快了脚步。   「维特叔叔……妈咪……」幽怨的声音随著渐远的脚步,消失在宫殿外。   爱子离开後,女王叹息的道:「唉,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长大?」原以为送儿子到人界历练一趟,回来後他会成熟懂事一点,岂知她根本白费一番苦心,他回来後顽劣犹胜於往昔。   大臣维特笑道:「王子是很顽皮,可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宫里安静得让人觉得寂寞呢。王子回来後,宫里立刻又热闹起来,大家还是喜欢有王子在的日子。」   「就是呀,安静得连我都不习惯,总觉得少了什么,但是……」   「女王,慢慢来吧,王子总会有长大的一天。」   「啊,王子,你怎么可以咬人,不要逃,快点回来……左右侍卫还不快抓住王子……王子危险,不可以跳到侍卫的背上,这成何体统,快下来……」   听到殿外传来的惊呼,女王长叹一声,看来要等儿子长大那一天,还很漫长呢。   别忘了还有其他新贵派的故事等著你。   【全书完】   *香弥花园春天系列117新贵派之一《冰山总裁爱耍酷》   *香弥花园春天系列123新贵派之二《狡猾总裁爱吃醋》   *香弥花园春天系列129新贵派之三《嚣张总裁太跋扈》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寂寞小流氓】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